柳白今日的衣着和他名字一样的白一样的耀眼,一袭若琼石光色的白衫在阳光之下折射着刺眼的剑光,一头灰白发丝被一束玉带扎在身后,他的容貌并不如何英俊,但是,他的五官却让人觉得极为英挺,很像是一把剑。
他并没有端坐在高台之上,而是在剑池边上站着,站得很直,比大多数剑阁中人更像是一柄剑,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这世间很少有人值得他等,知守观天下行走叶苏不行,天谕院大司座不行,烂柯寺住持不行,那位被很多修行者称作姑姑的曲妮玛蒂也不行。
但接下他一剑的书院十二先生可以,那位以一人之力维持大河国不灭的王书圣也可以,所以,他等的便是这二人。
高台之上的人并不清楚柳白走下剑楼后为什么不坐到高台而是站在剑池边上,当然,他们也只可能是自己猜想,在看到柳白走向大河国那位书圣后,他们恍然大悟。
据说,在一次烂柯寺盂兰盛会时,莲生三十二与其魔教部众曾对参加大会的修行者进行过一场屠戮,当时王书圣与柳白二人层并肩斩敌,自瓦山之巅而起至山脚,杀出了一条尽是残肢断臂的血路,两人把酒言欢一夜后分别,一人回到南晋成为了剑圣,一人回到大河成为了书圣。
当一些人在看到柳白与王书圣交谈过后,却又与一位在大河国弟子中的男孩交谈起来,不禁疑惑那男孩的身份,难道那是传闻中书圣的私生子?可即便他就是书圣的私生子,那也不应该啊。
不过,很快便有人为他们解惑说起了前天那一场比剑,带着疑惑的人也都恍然大悟。
只是,天下第一强者与一位男孩平等交谈,这种画面多少让人感觉不自然,或许,还会让一些人感觉到恼火。
……
大河国的少女们并没有资格与剑圣同台,所以,她们被安排到了高台一边的席位之上,那里便是来参加赏剑大会的各大派的弟子以及各国有名的修行者。
剑圣则是带着叶朝与王书圣来到了高台,而两人的坐席也是伴在了他的左右,也就是在说,除了剑圣,两人的席位便在最中。
曲妮玛蒂那满是皱纹的眉头蹙着,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的充满了褶皱,她很不高兴,因为,她认为自己不远万里的从月轮国来到剑阁没有受到因有的对待,比如,她没有得到剑圣的亲自接待,比如她没有坐在高台的最中央,比如,在她旁边比她位置还要居中的位子上坐着一位孩童。
她的辈份很高,月轮国的皇帝见了她会叫她姑姑,从不可知之地悬空寺走出的和尚要叫她姑姑,刚刚烂柯寺住持叫了她姑姑,天谕院大司座也叫了她姑姑。
她不喜欢书院的人,因为不管是书院还是书院后山走出的修行者,没有一个会尊敬她,很久的不满加上现在因为座位先后的不满让她暂时忽略了叶朝的身份与实力。
曲妮玛蒂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沙哑带着些刻薄地自语道:“什么时候,一个毛头小儿也能坐在老身的边上了?”
在她的身边,只有烂柯寺住持与叶朝,毛头小儿说的是谁自然是很清楚。
端着酒杯看着剑池之上正在集结的一千多个剑阁弟子的叶朝听到后放下酒杯,看向了曲妮,正是一脸开心的小麻雀也看向了曲妮。
“老太婆,你想死吗?”
“叽喳!”
自从曲妮坚强的活了很长时间,将许多比之她还要强大太多的修行者熬倒被人尊称为姑姑后,便很久没有人对她不敬,更不可能会有人对她说出你想死吗这四个字。
她愤怒到了极点,而这一次也没有自语,又一次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后,直接怒视叶朝,道:“黄口小儿,夫子就是这么的教出了像你这般目无尊长的败类吗?你是怎么当上书院行走的?”
一个境界还未入知命的老尼姑,身份却很高,这让叶朝一下子便想到了她的身份,下意识道:“去你-妈-的?”
他说的声音不大,但刚好,这高台上所有人都能听到,而所有人也都知道,他说的是去你-妈-的,而不是曲妮玛蒂。
叶苏刚刚吃到嘴中的葡萄因为听到这句话后很不雅观的喷了出来,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他可不会在乎什么姑姑不姑姑的曲妮玛蒂,更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去在乎。
不过,这不代表其他人也像他那般,比如白塔寺的住持抬起了宽大的僧袍遮住了脸,剑阁第二高手程子卿与天谕院大司座的脸很红。
似乎从来没有笑过的柳白嘴角翘着,王书圣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看着雄姿英发的剑阁弟子笑的露出了牙齿。
曲妮看见了那些人的异常,也很清楚那些人的异常来源于自己的名字与叶朝那句问话,所以她的脸色也很通红,不过却是由怒意硬生生撑红的。
“果真是一位没人生没人养的孩子,即使是经过了夫子的教导,也依旧是个不要脸的种……”
她还想说下去,可是,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就是说不下去。
“你长得恶心,那张嘴巴也很恶心,我很想杀了你,不过,今日是在剑阁,看在柳阁主的面子上,你不用死,但是,活罪难逃。”
叶朝说完,一道剑光自他手中激发而射在了曲妮的气海雪山之间,随后,曲妮吐血。
“本来想着是将你修为废除的,可是,你若是修为被废除那便会很快的死去,那样这个世界会少了很多乐趣,所以,只是废了你两个小境的修为,应该还会活很长时间。”
没有人去指责叶朝的行为,因为大多数人不敢,而敢的人也只当曲妮是一个笑话,不会因为她就去得罪书院行走。
曲妮眼神怨毒地看了一眼叶朝后,抹掉嘴角流出的鲜血,便看向了场间集-合完毕的剑阁弟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刻薄的话去讥讽。
因为她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一定会死,还是那种没有一点价值意义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