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下室内走出后,竟然在地面上找到了那个消失的钥匙链。
视线慢慢从楼梯上移开,抬眼看去,在平行于视线的地面上,身着白色运动服的任川,正和一个披着一块黑布,蹲在地上黑影在5单元门前对视着。
他们两个没有任何的语言交谈,就这么对望着,若是忽略现在万魂漂浮的场景,倒是能给人一种十分凄凉的感受。
最终蹲在地上的黑影,化为一块黑布飘散了,任川却还直直的看着黑影成蹲着的地方。
转过身后,慢慢向狄乐走来。
“你知道吗?我找了你4年,没想到,他真的才5单元。”任川慢慢的走着,他就这么自言自语着,不知道是在说那个黑影,还是对着狄乐倾诉。
都走到狄乐面前了,他还是有些魂不守舍,任川此刻的状态,就好比说是个终于熬到一天当中最后一节课的学生,双眼紧看着黑板上面的钟,身体虽然坐在教室里,心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你应该离开了。”这句话是任川缓过神后对狄乐说的。
说完他比雪还白的身体,化为一团白丝,回到了钥匙链当中。
看着手中的钥匙链,狄乐似乎也在自言自语:“的确,我应该,离开了。”
。
再次回头看了眼那怨气极重的人间烈狱,此时华灯小区内还是阴侧侧的,但要不了多久,这里将会迎来阳光。
背着较沉的吉他袋,狄乐一瘸一拐的走向那个居民区。
那个疯老太太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她最后的理智让她这么做,她记住了狄乐的话,坐在楼门前,似乎今晚在等着他。或许今晚她没见到狄乐,那么明晚,后晚,大后晚,她会一直等。
看到已经站起身的疯老太后,手伸向兜内。
“我尽力了,我只找到了这个。”手从口袋里伸出,他的手伸向疯老太,手心上躺着一个玩具小车。
看到玩具小车后,疯老太太的眼睛就离不开了,她浑浊的眼中似乎泛起了一丝光芒。
双手接过小玩具车,疯老太太竟一改以前的疯癫,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石化般端着双手,僵在了原地。
几十秒后,她抱着那个没有手掌大的玩具车,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似乎是因为一直重复着那一句话,声带坏掉了,此刻疯老太的声音十分沙哑,声调响一阵断一阵。
狄乐静静的看着疯老太,他不想做下一个动作,这时候她应该自己亲自去发泄。
一股风吹过,天边的圆月,近乎于落向西方。
东边泛起了黄光,断光轻轻射出,扫在了疯老太的身上。
淡光直射,疯老太的影子旁竟出现了另一个影子。
这个影子娇小,他就在疯老太的身旁,双手抱着她,似乎在安慰她。
但狄乐却感到,那影子分明是在痛哭,撕心裂肺的痛哭。
过了十几分钟,疯老太站起身,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她很久很久都没有露出了。
满是褶皱的脸,笑起来本是很惊悚,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却让人感到,她很幸福。
“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她不会再重复那一句话了。
居民区内再次平静下来。
狄乐坐在楼前的长椅上,点了半根烟。
楼道内走出一个人。
“都等您这么久了,您现在才露面?”吸了口烟,狄乐双眼看着那个老人。左手夹着那一小节烟,右手伸在口袋中,握紧了匕首刀。
看着一身狼藉的狄乐,老人瞳孔之中几乎是排山倒海,却依旧表现出平静:“你还是没有离开。”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老人并不傻,最终道:“既然活着出来了,为什么还不离开——我告诉你离开,并不是引起你的好奇心,我是在劝你。几个小时前是这样,几个小时后也是这样。”
“早这几年前,我就知道了这个近乎于组织的存在。”说着老人竟用手捂住了脸,“我闺女死的实在是太惨了,临终前都不让我进入小区找她!”
“我一直相信,人死后会化为灵魂,我也相信,我闺女一定会走出小区,来看我一眼。”
“那些人为什么没杀我,我不知道。但黑夜进入小区的人没有一个活过7天,即使活下来了,也是如同疯子般思维不清,就像那个疯老太一样。”
“我应该是见到你女儿了,她应该很快就会来看你。”掐灭烟头后站起身离开了。
“什么?她会回来?难道你……!!”老人不可置信地盯着狄乐的背影。
若是狄乐猜测的没错,老人的女儿,便是那位给出了心地善良评价的女教师。
。
西方的天空变得愈发深蓝,天边的几颗星闪看。但相反,昼夜更替,东方泛出了丝丝光雾。
在一条通向新化巷口的路上,狄乐愈发觉得身体如同面条,而脚底却像灌了铅。
体内越来越没有力气,身子变得好沉,眼皮如同沾了胶,几乎睁不开了。
扑通一声。
终于,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重重摔倒。
若是条件允许,他真想先睡一觉。
模糊的视野中,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但由于眼镜甩飞了的缘故,只能大概看出,那个人,好像是个男人。走近了一些,好像还长得不赖,他好像长着一双漂亮的凤眼……
“老狄,老狄!狄乐!!”
远在10米开外的蓝叶青终于看清了十里开外的地方,如同在血潭中滚了一圈的狄乐后,被吓了一跳后飞速跑了过来。
“我的天哪,到底干嘛去了!?狄乐!别睡狄乐!”
“120吗?快来北区的……”
……
天边渐渐亮了起来,昼夜更替中,光线微微射入,照清了路上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