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仁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他发现地上有两个手环。

这是装备？

装备，古代称之为法宝、灵器等。但被现代人戏称为装备，而且这一称呼也被官方承认。

和武学道法灵术一样，等级是由第x境甲乙丙丁戊五级，还有一个通用级，大多是指空间装备一类辅助生活用品。

这两个手环款式一样，大概是个情侣款？杀的两人还是情侣？怪不得死前眼神那么复杂。

林怀仁心中吐槽几句。他仔细想了想，没有捡起来——天知道上面有没有什么发讯器、追踪印记之类的东西。

林怀仁又想了想，一刀劈了下来。

刀把两个手环斩开——说不定上面什么录像设备，毁掉最保险。

忽然，从手环出传来惊悚的气息，林怀仁忽然有一种想法：快逃，不然肯定会死！

他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瞬间就跑出了几百米，而那个惊悚的气息散步到了极限，最后，爆炸！

隆隆。

来自虚空的似有似无的声音传来，林怀仁回头看去，远处出现两个黑色的直径几十米的洞，正在缓缓融合。

空间孔洞！

居然是空间装备！

两个想法先后冒出，林怀仁停下脚步。

空间装备的原理有两种：一种是与一处稳定的异空间出入口链接，自由拿取。

只是这一种要是某个空间属性的妖兽或第五境的强者发现了这处空间坐标，说不定会把里面的东西拿走。

第二种，便是以某种现实物质作为凭依，开辟一个与现实空间重叠却独立的空间。

空间，是有一条一条的线组成，质量过大，会把线压弯。如果再大，就会突破空间线的阻隔，遨游虚空，这也是第五境强者可以遨游虚空的原因，他们的能量可以随意穿透空间线。

而第二种空间装备的制造，原理是把线的控制权，从宇宙的手上抢到装备的手上，然后人在操控装备。

被夺取的空间线会变得温和，紧密地编织出一片空间，而这一处的空间与现实空间有一层由装备控制的暴乱的空间线阻隔。

需要时，让这些守门的空间线变得温和，再取出空间内的物品即可。

这种空间装备制造起来相当麻烦，但不会收到空间能力干涉。

唯一的缺点，是作为凭依的物质被毁灭后，宇宙会抢回控制权，这期间的控制权抵抗会让空间线暴乱，搅碎一切不足以抵抗空间乱流的物质。

而空间内的东西，运气好会卷出来一点，运气不好全被搅成渣传送到随机一个位置。

林怀仁看着空间乱流逐渐减小，口中发出啧啧赞叹，他还第一次见到这空间乱流。

他转身想走，忽然，空间洞中，卷出来一个乳白色不规则形的晶体，飞了出来，直击林怀仁后脑勺。

“咚！叮～”

林怀仁马上抽刀，刀锋斩在晶体上，晶体快速颤动——居然没有一次性砍进去！

林怀仁下意识的加力，刀身与晶体发出让人牙酸、如同猫抓玻璃的声音，艰难地划了进去。最后，刀身从晶体中斩出来。

晶体掉在地上，发出叮铃的清脆声音——之前它卡在了刀上。

林怀仁用刀拨弄了一下，低下头辨认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他很熟悉，他曾经用过一次。

魂晶！

林怀仁呼吸急促了好几倍，庞大的肺活量快把周围三十厘米的空气卷走。

他的内心相当不可思议：

我的运气这么好？我难不成是欧皇？

在两个空间手环中掉出魂晶，没有被全部搅碎就不错了，看分量还不轻！

林怀仁低头去捡，他忽然停住了，拿出一张符箓贴上。

见符纸没有反应，林怀仁这才把符纸和魂晶捡起。

掂量一下，大约三十克左右。

林怀仁露出笑容，比任务奖励还多十克左右，赚了。

他还不知道，那个叫崔英航的第二境已经拿了三百克魂晶，这些是徐修与宫洛漪截流下来的少许。

……

回到云景城，林怀仁感到心神疲惫，他就是接了个奖励丰厚点的护送任务，先是第二境的雪玲妖，又是树赫，再来黑衣人…

而且他好像还抛弃了自己的良心。

林怀仁有些疲惫，这种疲惫不是肉体或魂魄上的，而是心灵上的、来自于对自己的怀疑的疲惫。

自己的选择错了吗？

可不杀了他们我就活不了。而且他们拿我为饵，我杀他们错了吗？

可他们并未招惹我，拿我为饵不只是我无法识破谎言吗？

林怀仁躺在床上，感到无比的迷茫。

他想找个人诉说，但他不能说，说了一旦暴露他就会有生命危险。

他自认为唯一可以信任的妹妹又去当了别人家的孩子，连姓氏都改了！

迷茫地望着天花板，林怀仁突然鼻头一酸。

热泪，流了下来。

林怀仁哪怕在战斗中再残忍，可他本质上只是前世没有杀过人，今生的一个19岁青年而已。

战斗中不允许分心。但等他放松了，安全了，再回想这一切，他终于对自己的选择怀疑。

自己走这条变强的道路是不是错了？

我是不是就应该当一个普通人，安稳地过一辈子？

林怀仁睁着黝黑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天花板。

他第一次感受到变强路上的孤独与危险。你随时都有可能死；哪怕没有利益牵扯，灾难也会莫名其妙地降临到你头上。

在这条路上只有你一人独行，没有人能够陪伴你，因为所有人都是你的潜在敌人。

你的兄弟会背叛你，你的亲人会离开你，或者被你牵连致死。

你不能向任何人诉说，这会让你的敌人发现你的弱点。

你只能像孤狼一样一个人趴在暗处舔舐伤口，而在阳光之下你要显得强大、无敌才能震慑敌人。

越往深处走，你的敌人越多，你的朋友越少。

以上的话也许对于大家族、官方的天才们而言是个笑话，他们有队友，有爱人，有上下级，有背景。

但对于林怀仁这样的孤狼而言，这就是真理。

妹妹离开了他，同学与他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所有的队友都想从他手里抢到利益；而他，则要用手中的刀去毫不留情的斩杀所有人。

哪怕，有些人与他根本无冤无仇，但他不得不杀了他们；而他，也有可能被人无缘无故地杀死。

林怀仁越想越乱，他干脆下了楼，向几公里外的酒吧里面买了几十瓶酒，哪怕炎黄币已经花掉了一半也不在乎。

他抱着酒回家，他不放心任何人，也不敢在酒吧里喝的烂醉入泥，只有在自己的狗窝里，才敢放纵一二。

“咕咚咕咚…”

林怀仁随便撬开一个不认识的酒的酒盖，也不拿杯子倒，直接往嘴里灌。

那个酒吧就是一个普通的酒吧，对于第一境修行者而言，喝个十几瓶才会醉。

“咳咳咳…”不喜欢酒的腥辣。又因为灌太多不小心灌进肺里，林怀仁大声咳嗽起来。

然后，他又接着喝。

今朝有酒今朝醉，看似洒脱。但它的下一句确实：明日愁来明日愁。

今朝有酒今朝醉，当真醉了也没用啊！

白纱般的月光照进窗户内，在柔和的月光照耀下，一个手中紧紧地握住刀的青年正在大口饮酒。

谁也不能信，除了手中的刀。

林怀仁眼神迷离地看着洁白的月光，心情百味陈杂。世人皆道月光柔和，但他却觉得，这月光不是柔和，而是像冰一样冰冷绝情。

他想起了刚穿越时对于超凡的期待与幻想；

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养妹时的同情；

想起了他为了让自己和妹妹活下去，努力打工赚钱，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踏入超凡；

想起了林采薇依偎在怀里听他讲故事；

想起了自己接受自己天赋时的绝望；

想起了……

再喝掉十八瓶后，林怀仁终于瘫了下来，开始打鼾。

房间内陷入黑暗，月亮已经不再照耀林怀仁；他的手，却依旧紧握着刀。

人落魄时，哪怕日月星辰也会对你不屑一顾，唯有自己，才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