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袅袅升起。

茅草屋内，一锅正在沸腾的热粥不断冒出滚烫热气，姜仙站在灶台前，原本就饥肠辘辘的姜仙此时肚子更是叫唤个不停，匆忙取一口陶碗，一锅菜粥恰好把这陶碗装的满满当当。因为姜仙少去酒肆的缘故，便养成了如今口味清淡的习惯，一锅热粥愣是没有放半点盐巴。

姜仙端着陶碗放置于木桌之上，双手因为不做粗活的原因稚嫩白净的很，有些吃不住热，刚放下陶碗便迅速抬手搓了搓，从口中吹出一口凉气。姜仙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去柜子里寻什么东西去了。

翻箱倒柜一番后，从中取了一小袋糖霜花生出来，这是姜仙前些日子实在嘴馋的不行，去酒肆取二两酱牛肉时顺带回来的。

一碗简单的菜粥，就着一小袋糖霜花生，姜仙足足吃了半个时辰，吃饭这种事总是急不得，毕竟心急吃不下烫嘴热粥。待得最后一口菜粥喝下肚，姜仙瞥了一眼袋子中所剩下的五粒糖霜花生，只是默默一把抓起，塞进嘴里，虽然日子过得有些清贫，可这余下的五粒却也不够再就一碗菜粥了吧？还不如一口吃下，图个痛快。

“还是我自己做的粥更符合口味，馒头包子当真是有些腻味了。”姜仙喃喃道，以前黄袍加身之时，早餐自然也是去那酒肆里解决，原本顶着个圣子之名，完全可以让酒肆专门为他单独煮碗面，可姜仙倒是平易近人，与众弟子一般，共吃馒头包子。

紫门谷毕竟门徒千人，众口难调，加之除去酒水之外全是免费，为了节省开支分量自然是不多，因此酒肆之中菜品多数重口。尤其是那久负盛名的酱牛肉，这可并非单单姜仙一人觉得风味十足，几乎紫门谷千八百弟子没有一个不喜欢的。每当到了中午夜晚时分，弟子们总是暂时先放下手中工作，毕竟先行赶到酒肆的，总是能多吃上那么一二两酱牛肉，至于晚来的弟子吃不上酱牛肉了也无妨，把那余下的酱汁浇在米饭里，也能惬意的吃下一大碗。

当然了，红衣弟子自然有其存在的特殊优待，哪怕是因为闭关修炼错过了时间，自然也有人专门负责替他们留下一些新鲜吃食。而修为达到了炼气境六层的红衣弟子则更不得了，酒肆之中专门设立了二楼雅间，无论何时来此，只要食材还有余，便能吃上一口新鲜热乎的菜品。

以前姜仙还身着黄袍之时，也曾登上二楼雅间，学着那些红衣师兄们，要了一壶二楼独有的青梅酒，酒色呈现琥珀色，入口细腻清甜，温柔犹如南方水乡的春天，只不过才喝了一杯，面色便已泛红，回了住处被师傅发现了身上带着酒气，硬生生被揪着耳朵骂了一顿。

虽然姜仙对于青梅酒仍是念念不忘，可他那日起倒也没有偷偷登上二楼买上一壶来解馋，至于此后黄袍脱下之后，自然没有机会登上二楼，再想偷买一壶也再没机会。而姜仙不再喝酒的缘由倒也简单，并非是被师傅一顿骂后长了记性，只是单纯的因为舍不得一壶二十文的价钱。

其实姜仙并不缺钱，虽然身着白衣，但是无需做些粗活累活，反而得了一个打扫三长老住处的轻松活，本身三长老那座山就仅有他们师徒两人，往来人丁稀少，无非就是下山路上随手捡几片落叶，一天工钱五文，一个月下来便是一百五十文，也不知是否因为师父的关系存在，负责发放工钱的师兄每次都是给姜仙凑足两百文，还偷偷告诫他说不可告诉别人。

以前姜仙总是搞不明白，酒肆里饭食免费，还得给那些弟子发工钱，紫门谷是从哪来的钱供得起这千八百张嘴？不算工钱，光是一日三餐饭食的消耗，怎么说也得耗去一二两银子。直到后来，姜仙向师傅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后，便得到了答案。

紫门谷与世俗镖局有些往来，红衣弟子偶尔会下山担当护镖重任，得了赏钱与紫门谷对半分成。可光是押镖自然是不足以养活众弟子的，这只不过是红衣弟子们的一项赚零钱的门路。真正的大头在于以二长老为首的炼丹师，且不说那些能够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一粒便能轻松卖出黄金几两的高价，就是那些普通的疗伤丹药，放在世俗里那也是抢手货，虽然价格并不高，但是胜在薄利多销，终归是在养活千八百张嘴的前提下，还能有些富余。

姜仙端起陶碗，把它放置在灶台上，正打算舀水洗碗之际，有声从门外传来。

“圣子！起来了没？”听其声，自是爽朗豪迈，虽是亲昵地叫着姜仙圣子，可隐隐却是透出一股子傲气。姜仙闻其声，眉头紧蹙，心想着：他怎么来了？

声音的主人也不敲门，自当是一句话便算是打过了招呼，一袭红衣推门而入，轻车熟路的样子仿佛常来姜仙住处。见得姜仙便对着他作揖，却不躬身，挺直腰板地说道：“见过圣子！”

“你来做什么？”姜仙转身，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喜。此人虽是尊称姜仙为圣子，可这举手投足之间哪有半分尊重？姜仙对这人算是熟悉，当初他还身着黄袍之时，当属此人嘴脸最为妩媚，整天圣子前圣子后，可以说是十足的狗腿子模样。可自当姜仙黄袍褪去后，他也知在姜仙身上再无利可图，而且对于曾经自己鞍前马后的模样有些气不过，竟是一改以往的妩媚面貌，可以说如今紫门谷人人谈论姜仙的事迹，有一半的功劳都该安在此人身上。

人如其名，父母给他取了个单名义字，初衷兴许是希望他讲究忠义，可是他的父亲却是个步姓，步义当是不义。

“圣子不愧是天赋异禀，一大清早的便起来修炼。”步义笑道，面目可憎。分明知道姜仙灵力无法入体，不能修炼，还是抓着这一点来对姜仙冷嘲热讽。似乎在嘴上占上些许优势，抵得上苦修一月时间。

“你也不赖，一大清早便来我这里，莫不是修为突破到了炼气境四层，特来向我报喜？”姜仙也是直击步义痛点，当年步义跟在自己身后时便已是炼气境三层修为，可这么多年过去，也不曾听说他突破的消息，估摸着以他传言姜仙的阵势上来看，一旦突破了估计紫门谷上下不出一日便能人尽皆知。

“圣子还真是牙尖嘴利！”步义听得姜仙说这般话，冷哼一声，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以他停滞不前的修为说事的人，可却不曾想到自己拿姜仙说事时，自己已经成了那类人。姜仙无法修炼，你步义也不是停滞不前吗，可如今姜仙仅是一身白衣，而步义却是红衣，自然是没人敢当面笑话步义，炼气境三层好歹是实打实的修为。

“若是说牙尖嘴利，就是十个我恐怕也及不上你。”姜仙笑道，这步义的嘴皮子功夫那是当真无人能望其项背，每当紫门谷招收新弟子，不论白衣红衣，步义总是第一个前去打声招呼，倒也不是提点一些日常修行或是门中规矩之时，只是单纯向他们介绍姜仙的事迹。

“承蒙圣子夸奖，不过步义此番前来，倒也不是来耍些嘴皮子功夫的。”步义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方才步义在路上正巧碰上五长老座下首席弟子，说是五长老要见圣子，这不，我此番前来算是来传个话罢了。”

姜仙听得五长老，心中自然也是知道了步义前来的目的，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