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虽然须发皆白，可身体却是硬朗得很，腰背挺直不说，走路也生龙活虎，没有半点老态龙钟的样子，曾经姜仙便觉着奇怪，问老农高寿，可他自己也记不上来了。

姜仙把一篮子蜜橘递给老农，笑着说道：“老伯，蜜橘熟了，送点来给你吃。”

“你有心了。”老农平稳接过，走进破亭子里，用手拍了拍其中一张椅子说道，“坐吧。”

这破亭子，姜仙并不是第一次来了，亭子的地面坑坑洼洼，亭子的顶上原本是几块木头凑成，后来被白蚁吃了个干净，便用些树枝茅草代替，虽然不再有白蚁出现，可哪时候刮风下雨，就被吹去三里外了。姜仙也不止一回帮老农修补。

至于老农所住的屋子，倒还勉强像样，与姜仙的茅草屋差不多，遮风避雨是足矣，但要说能住的舒服，那自然是算不上的。

姜仙于老农身旁坐下，若是说师傅穆清风像是他的父亲，那面前的白发老农则像是他的爷爷，待他十分和善，也不嫌弃他唠唠叨叨，愿意给他指点迷津。

老农瞅见姜仙手中的金缕，诧异地问道：“在练剑？”

姜仙自豪的说道：“是啊！差不多一个月前我灵力入体了，向师傅学了御剑术，还在练呢！”说着还将金缕从剑鞘中抽出几寸，露出金色剑身，但又怕闪了老农的眼睛，眨眼便将其归鞘。

“是把好剑。”老农说道，“练得如何了？”

“哎，别说了，练了有一月时间了，别说御剑，就是让它动弹几下都做不到。”姜仙当即愁眉苦脸，一副满是委屈的模样。

“有些事心急不来。”老农劝解道，“御剑术的关键在于神识，神识不够，再怎么练也练不成的！”

“神识到底是什么？”姜仙疑惑，神识这个词他已然不是第一回听见，此前苏阡也是说大师兄神识不够，无法真正御剑，可是以大师兄炼气境八层修为神识尚且不够，那自己又要到何时才可真正御剑对敌呢？

“炼气共分三种阶段，聚灵成丝，凝丝成水，集水成海！待得识海形成，便算是筑基境。”老农缓缓道来，“灵力，神识都保存在识海之中，要修行御剑术，最起码也得等你到筑基境才行。”

“识海？”姜仙诧异道，“那我该怎么办？我得变得强大才行，等不到筑基境！”

老农若有所思，缓缓开口道：“你能握得稳这把剑吗？”

姜仙一把抽出金缕，握在右手之上，自信地说道：”当然握得紧了！”

“是吗？”老农微笑道，左手伸出双指在金缕剑身上轻轻一弹。

叮！金缕应声而落，从姜仙手中跌落，姜仙诧异之余听闻老农说道：“我一普通老头尚且可以打落你手中之剑，那些拥有灵力的修士们岂不更为轻松？”

“手中的剑尚且握不稳，就想着御剑对敌？要知道驭剑与御剑虽只有一字之遥但却天差地别。”老农剥开一个蜜橘，吃了一瓣后说道，“等你能够把手里的剑握紧了，能够畅快驭剑时，再去尝试御剑，否则就是神识足够，也不过是弹指便破的烂招罢了！”

姜仙顿时茅塞顿开，起身捡起金缕向老农作揖：“老伯，你该不会真是个老神仙吧？”

老农笑道：“我算什么老神仙，只不过活得长久，见到的人多了些，有些道理从种地上得来的。”

“种地？”姜仙问道。

“手中的锄头握不稳，耕地便会费力许多，一个不慎还可能弄伤手臂，若是能牢牢掌控手中的锄头，耕起地来也就可以少花些气力。你说，这与驭剑是不是一个道理？”老农笑道。

姜仙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那我该怎么做才能握紧手中的剑呢？”

“剑术最基础的不过就是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等。把这些练好了想必就能握得紧了。”老农说道，“每种击法练五百下，等到融会贯通了，便算是初步达到了驭剑的地步。”

“五百下？”姜仙吃惊，这老农说这话时是何等的轻松，仿佛吃饭喝水一般随意。五百下，按他所说的十二种击法，便是足足六千下！

“怎么？觉得太累了？”老农说道，“那你回去好好种田就是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姜仙连忙摆手说道：“练！我不怕苦！”

在这之后，姜仙便开始了这些基础的剑术练习，起初就连着最基础的击法是如何运转都不知晓，还是在老农手把手指点过每一种击法后才正式开始算起。

等姜仙站在菜地一旁的空地上练习劈剑时，老农早就回了屋子，不久后便传来响亮的呼噜声。

“四百九十七！”

“四百九十八！”

“四百九十九！”

“五百！”

伴随着姜仙痛苦的喊声，金缕不断劈出，足足五百下！即便是有小紫缠绕于右臂之上为他增强了三分气力，仍是再也无力举起金缕，任凭其跌落至地上。

姜仙四肢张开呈一大字状躺倒在地上，片刻后听闻有哈切声传来，发现正是老农前来，用他那常年阳光照射下黝黑的手捂在嘴上打着哈切。

“练了多少下了？”老农问道。

“五百下！”姜仙自豪地说道。

“撩剑五百下？”

“呃，劈剑！”

“那还好意思休息？一个时辰才练了劈剑五百下，等天黑了你做不完整套击法！”老农严肃地说道。

姜仙真想说一声你来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劈剑五百下便让他手臂酸痛无力，真要做完这六千下那还不得到明天去？姜仙瞅了瞅此时的天，都快临近正午了，肚子也该饿了！

“做不做那是你的事，若是连这些苦也吃不起，那你也甭练什么剑了，把锄头握紧，耕地去！”老农言毕便转身离去，随后仍有声音传来，“我觉得你做不到！”

姜仙起身，颤抖着捡起身侧的金缕，大喊道：“刺剑！一！”

一声声叫喊声中，数字越来越大，姜仙不停刺出手中的金缕，额头冒汗，眼眶温热，但却在心中呐喊着：“我不要再让人看不起！我不要让别人说我做不到！我说我做得到就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