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走到西城门附近时,忽见一大队兵卒从西城门涌入,领头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将军,银盔银甲,胯下高头白马,身姿挺拔如苍松,剑眉下有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少年将军的盔甲和白马染了血迹,身后的士卒相互搀扶,满身泥泞和血迹。那少年将军对两边副将说道,“你们快征集城中郎中到军医馆来,伤兵太多,光靠军医处理不过来。”说罢领着骑兵往城东策马而去。两个副将不敢怠慢,吩咐着没受伤的士卒到城里的医馆药铺去请郎中到军医官帮忙。
在马源遗晶传承的先辈里有两位是医学博士,因此余生对急救护理并不陌生,于是上前跟一名副将拱手一礼道,“我会些疗伤的方法,愿意效力,可否前往。”
那副将看余生不过一个少年,虽不信他真懂多少医术,但想着多一人打打下手也是好的,便拱手回礼道,“有劳小兄弟了,请随我们一起回营地吧。”
余生帮着搀扶受伤士卒往军营方向走去。涿城军营沿着城墙内侧而建,军医馆位于东城门偏南一点位置。快到东城门时,余生注意到在东西主干道边上有一个摊位,坐着一个白衣少女,脸上蒙了一层白纱挡住了面容,但依稀可辨脸庞莹润,肤色白皙,身姿曼妙,明眸皓齿,难掩美貌。一位中年妇女坐在她对面,两人在说着什么,中年妇女身后排了一个六七人的队。余生想起徐书生提过半年前涿城来了位能知过去晓未来的“仙姑”。这时,被余生搀扶的老兵将身子转向白衣少女的方向说道,“小兄弟,可否扶我过去。”
余生依言扶老兵走到“仙姑”跟前,突然手上一沉,老兵俯身跪到地上向白衣少女磕了三个响头,“感谢仙姑救我妻儿性命,感谢仙姑救我妻儿性命。”
白衣少女忙扶起老兵,白纱后响起柔美悦耳的声音,“收人钱财当尽本分,请勿多礼。”说完后回到原位继续和中年妇女交谈起来。
余生搀扶老兵回归队伍,不乏好奇之人上前询问缘由。原来前些日子老兵找“仙姑”占卜祈福,那“仙姑”不仅知晓老兵的家在涿城外西边10里左右的一个村庄里,家里有十几亩田,而且预言3天内会有北方蛮人在附近劫掠,村里会被洗劫,凶多吉少,让他赶紧警告村庄里的百姓躲避一下。老兵不敢怠慢,赶紧出城通知村里,但没有太多人相信,因为北蛮人一般都在涿城北边30公里一线劫掠,很少敢深入涿城腹地。考虑到“仙姑”名声在外,预言一向很准,出于谨慎,老兵咬牙破费安置家人在城里客栈暂住数日。直到今早跟随骠骑校尉巡逻到家附近时遭遇到北蛮人,他才意识到“仙姑”的预言真的发生了。虽然他们有2000多人,北蛮人人数上比他们少了小一半,但是战斗起来,他们没有讨得半点便宜,死伤数在对方之上,幸好对方不愿恋战,他们这才勉强能撤了回来。回来路上,他听闻附近村庄大多都遭到北蛮人的屠杀,庆幸自己听了“圣姑”的劝告。
接着有兵卒也讲述了他们知道的与“仙姑”有关的传闻。余生边听边寻思,“能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就算了,软衣通过探测脑电波也能知晓些。但能预知未来发生什么事,这是怎么做到的?不科学啊。”但这么多人都有所耳闻,应该不是空穴来风了,余生百思不得其解。
军医馆位于东城门南侧一处一亩地大的院子里,没多久就横七竖八坐着躺着摆满了人,再后来的人只能坐在院子外面。士卒里受伤情况不尽相同,严重的有失去手臂和要害部位受伤的,轻一些的大多也都有比较明显的外伤。
余生请人到家里让大弟用新制的三轮车拉来还没有勾兑的白酒酒头,酒精度数在80度左右,取来麻布,清水,刀片和针线,用火加热消毒后,默默的开始了自己的操作。先用清水洗精伤口,用酒精擦拭伤口,用针线缝补伤口,在缝补处抹上捣烂的艾草嫩叶,再用麻布包裹好伤口。告诉伤者每日中午来此处找他换药,半月后拆线。
伤兵原本见余生是个少年娃,几乎没人愿意找他医治。但郎中太少,与其干忍着疼痛不如先让他帮着止痛,但见余生下手干脆利索有条不紊,处理完的伤员都神色平静,伤口包裹的也整洁漂亮,围拢过来等待医治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到后来,竟成了最受欢迎的“圣手”。当余生看到军医处理伤员时还是只能擦拭和涂药,就意识到蓟国这时候的医疗水平,可能也就相当于马源那个世界的冷兵器时代初期的水平,所以出手也就毫不犹豫了。
正忙碌间,院外一阵喧哗,由远至近响起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余生忙的顾不上抬头看,听到有人在说“是萧将军来了”。余生猜测是中午西门附近看到的那位骑白马的少年将军,但头没抬手没停。
只听一个清脆有力的声音说道,“怎么这么多人受伤,平时训练并不惜力,为何遇到北蛮人就如此不堪一击?”
有人答话道,“将军,平日训练请的是金刚拳的教头,练的多是贴身肉搏的功夫,但方才战场上,北蛮人精于弓箭刀枪,我们想近身都难,而且真肉搏起来,北蛮人的近身摔打功夫虽然招数上没有金刚拳花哨,但简单实用,我们也并不占优。”
少年将军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唉,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现在才明白。训练要解决作战有力的问题,不能再花拳绣腿了。来人,到蓟国各地颁布告示,半个月后在琢城举办比武大会,兵器不限,最终获胜者聘为萧家护卫军的兵器总教头,同时任命为五百主。”“是,领命。”
院子里沉静了一会儿后,脚步声再次响起,但这次似乎是朝余生这边来的。围着余生的人群开始涌动,很快分开一个豁口,少年将军走近余生,凝目观望。余生此时正在给一个腹部中箭的重伤员做处理,从擦拭伤口,消毒,缝针,擦药,到完成包扎,少年将军看的怔住了。直到余生做完包扎,少年将军才拍拍余生肩膀,对余生竖了个大拇指,说道,“我叫萧武治,小兄弟辛苦了。”对站在身旁的副将道,“等小兄弟忙完了,问一下他的姓名和住址,我要重赏他。”说完转身离去了。余生面部微动,心道,“原来是他。”就继续处理下一个伤员了。
很快,余生的手艺就得到了所有伤员和军医们的认可,伤员们争相来治。余生干脆就先救治有性命和残废危险的重伤员。一直忙到第二天傍晚,才处理完所有的重伤员,算下来已经救治了四五十个人了。如果没有余生,这其中很多人在以前可能因为失血过多或感染失去性命了。余生只略微吃点东西就开始处理其他伤员,即使被其他军医处理过的伤员也会来找余生再帮看看。如此,余生不眠不休的连着忙了两天两夜才算都处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