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从小到大都是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所以蝎这种疯狂艺术家的想法,我实在没法揣测,因而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好在蝎很宽容——只要她觉得我是另一个自己,对“自己”,大多数人都是宽容的。
她用那种极为少见的,毫无负担的轻松笑容道:“你想见千代?为什么?”
我抽离了我的手,又把她按在我胸口的手抓住,放了下去,这才感觉自在了一点的回答道:“即便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我也并不觉得可以划上等号。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眼见着蝎没有露出怀疑我是个假货的反应,我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我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出现在你的面前。告诉你,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你,然后呢?我并没有太多想要完成的事情,所以没有理由经常出现。”
蝎有些不满道:“你就没有话想对我说吗?宇智波鼬总是出现在他的家人身边,你却连见都不想见我?”
……嗯?你很在意这一点吗?
我敏锐的抓住了她这段抱怨的关键词,“家人”,然后想了想,回答道:“那么……我先把我的故事告诉你吧——关于我怎么死去的故事。”
死亡。
这个字眼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凝重的话题。
蝎脸上的笑容不禁收敛了些许,“……好。”
“当时,晓组织下达了命令,我和迪达拉,奉命前往砂隐村抓捕一尾人柱力,时任五代风影的我爱罗。我们完成了任务。而在将一尾抽离的时候,砂隐与木叶联手前往救援。当然,他们抵达的有些晚了。迪达拉带着我爱罗的尸体,引走了漩涡鸣人和旗木卡卡西,我对战剩下的木叶忍者春野樱,以及砂隐村的长老……千代。”
“千代?”蝎皱起了眉头:“我不觉得她的实力可以杀死我……所以那个春野樱,是木叶的精英上忍吗?”
我看了她一眼:“春野樱那个时候是中忍,她的队友漩涡鸣人是下忍。”
闻言,蝎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不要告诉我,你死在了木叶的一个中忍手里。”
那情形被这么一说,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滑稽起来——毕竟木叶最强战力在下忍。
众所周知,下忍打架,天崩地裂,上忍打架,锅碗瓢盆。
想到这点,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并不符合蝎的性格,不过好在蝎没觉得“自己”对自己微笑有什么问题。
察觉到了她对我的宽容,我稍微放松了一些道:“春野樱是木叶三忍千手纲手的弟子,不能看做是寻常中忍。漩涡鸣人也是,他是木叶三忍自来也的弟子,只是因为跟随自来也在外修炼,没有参加中忍考试,所以才一直都是下忍。我不是死在春野樱的手里,我是死在了千代手里。”
“不可能。”蝎反对道:“千代杀不死你——如果你跟我一样强的话。”
“嗯。是我故意的。”我同意了她的猜测:“最后我看穿了她的陷阱,只是我没有躲。”
蝎皱起了眉头,不解道:“为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千代使用的是‘父’与‘母’。”
闻言,蝎微微一怔。
“啊……”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她垂下了目光。“她收起来了么。”
我没有回答她的这句感慨,抬手捂住了胸口的那个“蝎”字,继续说道:“‘父’与‘母’,一起用刀刺穿了我的心脏。那个样子……很像小时候,我操控着它们拥抱了我。那么……”
我狡猾的将皮球踢还给了蝎,用反问回答了反问道:“如果你是我的话,应该可以理解,那个时候,为什么我没有躲开吧?”
“……”蝎没有回答。
她凝望着虚空中的一点,静默了半晌,才低声道:“我明白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也可能会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吧。”蝎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转头看向了身后,我们出来的地方,“不过,真没想到啊……我以后,会死在她的手上。”
“你不一样。”我说,“你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借用某位神棍的话来说,那就是——“你的命运,你们的命运,都尚未决定好。”
“所谓命运……就像是在黑暗的丛林之中摸索着出路。我们在另一个世界,已经走完了另一条路。而你们就可以知道,那条路的尽头是什么,从而选择另一条路。”
蝎低声道:“这就是你们这些‘彼世之人’,降临于此世的执念?”
“也许是吧。”
“所以,你想要我见千代,也是因为想要改变我的命运?”
“我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时间点,变数还有很多。”
“可是你放了水,千代却毫不犹豫的杀了你!还是用‘父’与‘母’!”蝎冰冷道,“这一点,我不能原谅!”
但她这么一说,我却忍不住又笑了。
她皱起了眉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果然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发脾气闹别扭。我并不恨她,蝎,我知道你也并不恨她。或许是有怨气的,或许是有不满的,或许是……对她心怀愤怒的。但是,如果没有把她当做亲人,如果在心里没有她的位置……也许连报复性质的老太婆这种称呼,都懒得说出口挑衅吧。我之前一直没有来见你,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是同一个自己,可是不同时期的自己,想法也是不一样的。”
蝎果然追问道:“哪里不一样?”
“我死后不久,又被自己的部下用禁术召唤了出来,重新获得了身体,却受到他的操控。然后我的对手,是砂隐村的傀儡师勘九郎。他使用着我改造后的身体当做自己的傀儡,然后击败了我。”
“他说,我虽然重新获得了血肉之躯,却被别人操控着,退化为了真正的傀儡,他手中操控着真正的‘蝎’,所以是绝不会输给我的。真正永恒不朽的不是身体,而是代代相传的意志——还有寄托在傀儡中的灵魂……总之,大概就是那么一个意思吧。我被他说服了,所以我指认他为我的继任者,将身体、还有‘父’与‘母’,都托付给了他,希望以后,他能交给下一任继任者。那时我的心情——现在的你……能够理解吗?”
蝎直接道:“不能。”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来见你的原因。即便是自己——有时候也是无法理解自己的。”
“那么你放弃了吗?我们永恒不朽的艺术?”
“没有。只是经历过死亡与复生,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们执着的永恒不朽的艺术,不应该只局限在身体。有形的物体终会腐朽,即便改造成了傀儡,即便是树木、顽石、金属……也终会消失。可我已经找到了真正的不朽。”
看着我,蝎露出了迷茫的神色:“……那么,我也能找到吗?真正的不朽?”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后便传来了迪妲的声音:“蝎姐——还没好吗?你们说了好久的话啦!我还想再玩一局!!我这次一定能找出凶手的!”
然而朝着我们走出来的迪妲看见了我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啊!!宇智波鼬变成男版的蝎姐了!!而且两个人都衣衫不整的!你们刚才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