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看着她的表情，我的第一反应是：看我做的孽。

然后很快，我就开始思考，作为真澄，我到底应不应该知道关于鸣子父母的事情？

参考伊鲁卡的话，他似乎也不知道鸣人是四代的孩子，那么这么推算过来，我作为一个孤儿和老师，应该也不会知道更多。

“……没有听说过呢。怎么了？”

“我……这次出任务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人。还有……见到了一个是我母亲的人。”

“啊……”

我预感到了这大概会是一次长时间的促膝长谈，“你先坐一会儿休息一下，我去倒杯饮料给你。要牛奶还是果汁？”

鸣子抱着鸣人缩进了沙发里，仿佛已经放弃了思考般的，厌倦的摇了摇头。

“那么就牛奶吧。”

我这么决定了以后，就去厨房打开了冰箱，为她倒了一杯牛奶，再为自己倒了一杯橙汁。

而她虽然说是不想喝东西，但我将牛奶放在她的面前，她却还是弯腰拿了起来，喝了一口。

少女蓝色的眼眸没有焦距的盯着虚空中的一点，似乎神智已经脱离了身体。

这让她说话的声音，也好像游魂一样飘渺：“……我爸爸，好像是四代火影诶。”

“……”我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虽然自己应该表现出惊讶，但看着鸣子这副模样，我又觉得任何伪装都是对她的侮辱。“……这不是好事吗？”

我轻声的，好像如果说话的语气重一些，就会伤到她一样的说道：“四代火影，是英雄啊。”

“可是……如果他是英雄的话，为什么大家却那么厌憎我呢？”鸣子迷茫的转过头来，看着我道：“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吗？”

“怎么会！”我说，“难道四代火影出现责骂你，说‘我们当初就不该把你生出来’吗？”

“……那倒没有。”鸣子低声道：“可是……我从没想过，我的父母是这么了不起的人……”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了窗外——那正是火影岩所在的方向。

“我一直在想……我没有父母，没有人教过我要怎么样才能被人喜爱，所以也许是我做错了很多事情，让人讨厌了也说不定。但是为了可以得到承认，哪怕一句夸赞也好，我也努力的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不过，我也发现了，就算都是孤儿，我也是最受排斥的那一个，我就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呢？我总是觉得，说不定是因为我的父母不好，所以大家才连带着也讨厌我。”

“……没有这回事。”我说着，坐到了鸣子的身边，环住了她的肩膀，试图给她一些温暖，并告诉她，我永远支持着她。

鸣子抱着鸣人，倒在了我的膝盖上，蜷进了我的怀里。

她低声道：“我妈妈，据说叫做漩涡玖辛奈哦。她长得好漂亮啊，有一头特别漂亮的红头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小樱和佐奈都说，我们长得很像，但是我就是觉得，她比我好看多了。”

我摸了摸她的长发，低声道：“怎么会呢，鸣子长得这么可爱。”

“但是没有人喜欢我呀。”鸣子呢喃道：“茜老师说，我爸爸好像是对我妈妈一见钟情的。我爸爸……长得很帅，又很厉害，那么好的人，会对我妈妈一见钟情，说明我妈妈就像是现在的佐奈一样受欢迎，对吧？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好，可是我却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呢？”

“……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我叹了口气，心想，这其中的原因可有点复杂啊……“鸣子你出生那年，木叶曾经被妖狐袭击过。”

“妖狐？”

“嗯……长着九条尾巴的，拥有着强大查克拉的狐狸。四代火影为了保护村子，因此战死了，你的母亲……可能也是在那个时候，生下你去世了？总之……不知怎么回事，就有人觉得，你就是那只妖狐。所以大家才那么……”

鸣子突然打断了我道：“他们为什么觉得我是妖狐？”

是哦……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可是，真澄哥为什么不怕我呢？”鸣子抬起眼来，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大家都叫我怪物，可是真澄哥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完全没有打算躲避我的意思。”

“唔……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大晚上的，那么冷的天，冻得瑟瑟发抖，还问我要不要养猫……我心想，哪有怪物会关心宠物领养问题的，对吧？而且，比起流言，自己亲身去了解对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才是最准确和重要的吧？”

不知道我哪一句话让她感觉到了高兴，鸣子终于笑了起来。

“对呀。我才不是怪物，说我是怪物的家伙一定是脑子有问题！那些一点都不了解我就说我是怪物的家伙，也都是脑子有问题！”

“那……”眼见着她的情绪好转多了，我沉吟了一下，还是问道：“鸣子对自己的父母……怎么想的呢？”

“真澄哥。”鸣子却反问我道：“你喜欢英雄吗？”

“与其说是喜欢……”我摸了摸她的头道：“倒不如说，只要敬仰就好了吧？”

“我不懂。”

“……这么说吧，假如现在，忍界爆发了一场战争，需要抽调一大批忍者奔赴前线——如果战死了，他们的名字会被刻在慰灵碑上。他们算是为了木叶而战的英雄，对吧？”

鸣子似懂非懂道：“嗯。”

“但是啊……即便已经抽调了一批忍者，前线还是情况危急，战力远远不够，这时，上头说，愿意支援的请主动报名。这些愿意主动支援前线的人，也一定是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英雄了，对吧？”

“嗯。”

“……我觉得这样的人很厉害。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不顾自身安危去为别人而奋斗的人存在，我们这样的人才能平安的活下去……所以，对英雄无论怎样敬仰尊敬，都是不为过的。但是……人们却又是那么真切的希望，自己重要的人不要成为英雄。”

“啊……”

“如果真的出现这样危急的情形，我很不愿意兜姐，鸣子，天天，又或者宁宁主动报名。也许我无法阻止你们，但我心里是真的很不愿意的——我不想你们遇到危险，更不想你们失去性命。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是绝对没办法成为英雄的。”

“我也是！！如果真澄哥要报名的话，我也绝对不要！！”

“这是人之常情嘛，所以那些愿意牺牲自己的英雄，才格外伟大……他们都是很高尚的人。”

“啊……”鸣子沉默了下去，过了片刻，她才道：“那……我可以敬仰四代火影，但是不喜欢他吗？”

“噗。这是什么说法？”

“因为……他是个很了不起的英雄，但是……突然说是我的爸爸……我也实在很难一下子就喜欢他呀。他虽然是别人的英雄，可是又没有对我做过半点好事！”

“这样啊，的确也没有办法呢……那就不喜欢他吧。”我拍了拍她的头，无奈道：“不过，这种话不可以在外面随便说。”

“我知道的。”鸣子好像终于打起了些许精神，她摸了摸鸣人，说道：“……真澄哥，我突然觉得，火影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咦？为什么这么说？”

“大家都说四代火影多么多么厉害，可是，他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没有保护好。”

“但是他守护住了整个村子呀。”

“我知道，所以他是英雄嘛。但是，如果是我的话，如果真澄哥有危险，我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样呢。”

“哎呀……你这么说，虽然我知道这样好像有点不好……不过我会很高兴的啦。”

“真的吗？”鸣子听我这么说，却弯起眼睛，笑了起来，“我不想当什么英雄，也不想当什么火影了——得到那些根本不了解我的人的认可有什么意义？我，只想要守护好真澄哥、佐奈、小樱和天天，还有鸣人和面码，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