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苏逆睁开眼,冷漠的双瞳中掠过一丝不喜。
房门本就没有锁,敲门的人在敲过门之后,便自顾自地打开了门。
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名端着药碗的少女。苏逆转过头看向那个女孩,当他看清那女孩的容貌后,饶是他那冰封的痛苦的心,此刻也微微颤动起来,一种莫名的悸动在他胸口产生。
那个女孩的容貌,若要描述的话,给人的感觉,就仿佛初冬时节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如点点纯白星光,不似寒冬的飞雪那般冰寒彻骨,反而透着十分自然的生机活力,并且又那样纯洁,那般平淡却又如琉璃般澄澈的,直击人心的纯洁。
她穿着素白色的轻衫与淡蓝色的及膝短裙,搭配上她那巧笑嫣然的精致脸庞,宛若落入凡尘的素雅仙女。墨染般的青丝在脑后系成一个简单的马尾,为她添了一份活泼与顽皮的意味,还有她那翠玉般明净的青绿色双眸,又令她仿佛世外仙境的欢乐的小精灵。她整个人就像一个精致到极致的瓷娃娃,仿佛整个世界都应该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
“你好。”女孩子友好地笑了笑,“我叫楚楚,是一个医护兵,迦楼罗叔叔让我这段时间负责照顾你,请多关照啦。”她的声音也十分好听,就像空山雨落一样清亮而温柔。
苏逆在最初的短暂失神后,便迅速恢复了清醒,面色冷漠像极地寒冰。“知道了。”苏逆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冷若刀锋,“把药放下就好,我不需要照顾,请出去。”苏逆之后看都没有再看楚楚一眼,又转过头准备继续修炼。“对了,记得关门。”
听着这话,楚楚的小脸上涌上一层诧异,又带着一点点愠怒,“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楚楚柳眉微蹙,但还是轻轻地放下了药碗。
正当她打算转身离开时,却突然注意到苏逆身上缓缓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紫光,像轻纱一样萦绕。长期生活在反抗军中的楚楚怎么会看不出苏逆这是在干什么。
这家伙竟然在冥想!他身上还有很重的伤啊!带伤修炼那是可能出人命的!“这家伙不要命了?”楚楚一咬牙,伸出手抓住苏逆的袖子,一边摇晃一边喊到:“喂喂喂!醒醒!不准修炼了!”
苏逆又一次被少女打断冥想,睁开双目,面色一沉。“你不要命啦!你身上还有伤啊,居然还要冥想修炼!”楚楚见苏逆苏醒过来,不由得微愠地呵斥道。
苏逆轻咬着牙,感到脑袋有些莫名的疼痛,这女孩还真不是一般的烦人,好一个自来熟!苏逆不由得转过头,冷漠的双瞳直直地看向了楚楚,可见他的眼中已经涌上了怒气。
楚楚被苏逆这一眼吓了一跳,她仿佛感受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令她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双手抓住自己的衣摆,微微低头,有些委屈地说:“我……我不是想打搅你的,只是……你身上有伤,强行修炼可能会伤到内腑的……”楚楚说着说着,眼角竟仿佛有点湿润了。
少女那委屈的样子令苏逆顿时怒意全无,反而内心涌上一股不知所措的慌乱,自小到大,除了两个和姐姐一样照顾自己的侍女,自己从来没有和女孩子相处过。苏逆虽然沉稳聪慧,但是实际上也是个不善表达,不善交际的人,看着楚楚仿佛要哭出来的可怜样子,苏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或者安慰一下。
短暂的尴尬的沉默后,苏逆别过头,无奈地妥协道:“呃……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修炼了行不行?”
楚楚听了,这才抬起头,露出了一点动人的微笑,怯怯地柔声问道:“那……你不怪我啦?”
“嗯。”苏逆重重叹气,无奈地应了一声。
“那你把药喝了。”楚楚那灿若桃花的笑容才又回到了她的小脸上。
苏逆再次感到脑袋一阵神经抽搐般的隐隐作痛,为了尽快打发走这女孩,还自己一个清净的世界,苏逆只得乖乖端起碗一饮而尽。“可以了吧。”苏逆冷冷地说,“药也喝了,我也不会修炼了,行了出去吧,让我安静地睡一会儿,我累了。”
楚楚笑着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从苏逆手中接过了碗,轻快地后跳一步,道:“这才对嘛,病人就该有个病人的样子。好啦,那我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不准修炼啊!”说完,才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房间。
“对了,我这两天就住在你隔壁的舱房,有什么需要叫我就可以咯,别忘了啊,我叫楚楚。”
“呃……”苏逆的脑袋仿佛又受到了一次重击,他无奈地闭上眼,揉着太阳穴,这一系列的事情搅得他有些烦躁,也没有什么心情修炼了,只好倒头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
“父亲……母亲……”闭上眼,那噩梦之夜的血与火便又浮现在他眼前。
一夜之间,他便失去了一切,沉痛的打击早已令苏逆心如死灰,他的内心现在只剩下无穷无尽的伤痛,悲哀,以及那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支撑着他向前。他刚才也不想对楚楚那么冷漠,只是他已然丧失了待人的热情,他不想开口,不想接近他人,他只想自己安安静静的待着。
也不知会否还有以后,他能从冰封的死寂之心中走出。
没有人喜欢沉浸在痛苦与孤独中,只是那曾经的时光太美好,诱人沉沦,走不出,忘不掉,在单调寂冷的时间里重复那没有失去的美梦。
只是梦越多,痛越深,只可怀念,无法触碰,重复孤独。
苏逆就这样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很小的时候,父亲母亲牵着自己的小手,在紫氤峰的山崖边,迎着夕阳的暖光,融化在悠哉、愉悦的时光中,直至新月初上,直至繁星满天。
不知多久后,苏逆又醒了过来,天色一片漆黑,正好掩盖了他眼角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