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铸阳这句话仿佛刺中了白信石最敏感的内心,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转变成了狰狞的暴怒:“你是想说,我不是个合格的领袖?我无法率领白冥族走向辉煌?”
“蠢货!全都是她妈群蠢货!”白信石猛地咆哮起来,“只有我,只有我才是最能领导白冥族的人,只有我才能带领白冥族走向辉煌,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根本没资格统御白冥族!”
“只有我才有这个资格!”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昏暗的烛火跃动,诡谲的橘黄色光线下,白信石那狰狞的脸庞仿佛深渊的恶鬼,那一双冷漠的瞳孔就像两片深沉的夜色。
“我不明白……”很久后,白铸阳才一边喘息,一边开口,“你我心知肚明,白冥族的族长,都会死。”
“那条黑龙在这里,你就算成为了族长又能怎么样?你还是逃不掉被它杀死的命运,每一任族长都是这样,按理来说没人会愿意当这个族长。你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会为了族长的位置去这般机关算尽?意义何在?”
白信石的脸色苍白,却不是那种虚弱的白,而是白的狰狞,白得像是冰冷的雪,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就像在雪地上划出一道腥红的血迹,张开的口像一道深渊,红白相间,煞是可怖。
“所以说,你们都是鼠目寸光的蠢货。”白信石无声而笑,那笑容越发瘆人,越发像是幽灵,“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千方百计的去寻求天神的支持?只有神的支持,有神的帮助,我们才有能力去铲除那条黑龙。”
“就像现在,我用反抗军的情报和白冥族臣服作为代价,来交换天神的庇护。”白信石侃侃而谈,“等你死了以后,这几位大人会带着你的反抗军朋友回到天庭。过不了多久,四天王之一就会下界,你觉得那条龙再强,能强得过神王?”
“到那个时候,白冥族内患已除,还有天神的庇佑,有良好的发展前景。而你已死,老头子只能把族长之位传给我!”
“待我成为族长,我就能在天兵的帮助下将白冥族不断发展壮大。我们本来就是北寒洲内的大族,自从雪族灭亡后,我们就是北地最强的部落!届时我横扫寒山下千百小部族,集合成最强大的队伍,我们就能在北寒洲自立一国,和北寒洲王室分庭抗礼!”
“那时候,我有部族联军,还有天庭支持,我们完全可以推翻整个北寒洲王室,而后取而代之!只要北寒洲依旧在天神掌握中,换一个掌权者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时候,我将是整个北寒洲的领袖!是北国之王!那个时候我们白冥族才是最辉煌的!我将是整个历史上,最传奇最伟大的君王!”
“只有我才能做到这一切!只有我!你们都不过是我成功路上的垫脚石而已!你,还有白烈,都不配领导白冥族!”
白信石很是激动,他狂笑着,嘶吼着,夸耀着。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庆贺,也像是在准备拥抱。拥抱那个即将到来的美好的未来。
“你看,我有如此远大的目标,我有清晰可行的计划。你们呢?你也是,老头子也是,全都固步自封,安心守着这寒山下这一亩三分地。你们哪里及得上我?”
白信石长吁一声,像是个演说家,刚刚结束了表演。他笑着,举手投足间充斥着上位者的霸道气息。像是在华丽地谢幕。
无人接话,也没有掌声,但他依旧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
“不,那不是你的想法。”
就在这时,角落里,不引人注意的苏逆却睁开了双眼。他冷声说了一句,打破了场间的寂静。
他的话就像一道剑,将白信石畅想的美好未来像气泡一样刺破。
白信石的脸色变了,但不是愤怒,也不是癫狂,反倒是一种惊异,一种惊喜,甚至隐隐有某些欣赏的意味。
但他没接话,他知道苏逆还会继续说。
果然,苏逆顿了片刻,而后抬眸,冰冷的幽蓝双瞳直直盯着白信石:“你不是那种人,你哪里会在乎是不是白冥族的族长,你也不在乎什么所谓的白冥族的荣耀。”
“你不过是想成为神王罢了。”
……
烛火猛地跳跃了一次,连带着屋内的光线也像众人的心脏一样猛地抽搐了一下。昏暗的光线一明一暗之间,白信石的脸上也由淡漠变成了无声而笑。
先是无声,而后他便不再压抑,他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信石没有一丝愤怒,他走上前,俯视苏逆,“聪明,你很聪明。想不到你一个小人物,会这么懂我的心思。”
是的,什么消除内患,什么横扫寒山,什么北国之王,什么辉煌未来,全都是借口。或者说,只是一种途径。
“没有错,我,只是要成为神王罢了。”白信石干脆利落地肯定了苏逆的说法,“只要能够成为神王,付出什么代价也可以。”
“只要统领了整个北寒洲,我就是天神手下的大人物。这样一来,我必然会受神恩嘉奖,加上那时候整个北寒洲的资源都是我的,我成为神王指日可待。”
“至于白冥族会怎样,我不在乎,如果那天白冥族还存在,那我自然善待,如果过程中有必要,我完全不介意让整个白冥族成为我的筹码,哪怕是灭族,那也无所谓。反正我依旧是白冥族人,我的成功也就代表着白冥族的辉煌,至于那些贱民,那些不重要的手下,为我的神王之路作出点牺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是他们的荣幸。”
“我可以不择手段,也凡是敢阻拦我的,或者对我的计划有阻碍的都得死。白铸阳你也是,当年的白烈也是,你们应该为自己的死亡感到光荣,正是你们的牺牲,为白冥族未来的神王铺平了道路。”
白信石冷笑着,眼神中却满是森然寒意,就像雪原深处的狼,带着野心,带着兽性,那是一片令人恐惧的夜色。
无边无垠,无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