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修罗族的一处修行场旁的屋内。

“蛇涎草、炭骨草、染心果、月兰……”白暮坐在地上，眼中一片空洞，不知在看哪里，口中不假思索地说着一个个药材的名字。

“正确……全部正确。”白明面前的长桌上，摆着一样样灵药，一名修罗族人按照白暮的述说一个一个清点过去。最后，才毕恭毕敬地对一旁的阿修罗汇报了结果。

阿修罗淡笑着点点头，说道：“好，给他解开五感封锁吧。”

那名修罗族人受令，转身看向白明，眼中光芒一闪，空气中似乎有一股诡异地无形波动弥散。白暮的眼神也在这一刻恢复了清明。他甩甩头，似乎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五感回到身上的感觉。

他用了整整一个寒冬，在药圃之中，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感官力量，完全靠着对灵力的分析，尝遍百草，成功地掌握了解析各种药物内的灵力结构并汲取它们的能力。

但为此，他几乎逼疯了自己。要把自己当成瞎子、当初聋子、尝不出味道、摸不出形状、闻不出气味，让自己完全忘记自己有五感的事实。

长达数月的孤寂，更是足以让人陷入癫狂的梦魇，一个人，要有什么样的意志，才能忍受着这样的孤独，还要撕毁自己的感知，沉沦在一个只知道解析灵力的世界里？

让他支撑下去的，就是那刻苦铭心的仇恨。但就算他最后撑过来了，他也依旧留下了后遗症。他自己察觉到的，是对周边世界的感知，变得不真实。直到此刻，他都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是活在梦中。

而他未曾察觉的，是自己的性格，他变得乖戾、孤僻，他曾经灵动有神的眼眸，此刻就像是一片死寂的深潭，看不到一点光彩和别的情绪。

“你做的很好。”阿修罗却对白暮的转变视而不见，在他看来，白暮的成功显然更加重要。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第二阶段的训练了。”阿修罗脸上那冰冷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

白暮淡漠地抬起头，他也不问不说，只是静静地面无表情地听着阿修罗来告诉他要怎么做。

阿修罗屏退旁人，只留下他和白暮二人。没有了其他人打扰，阿修罗也走上前来，坦然地盘腿坐了下来，也不用居高临下的姿态，而是正对白暮，儒雅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先说说，在药圃待了将近三个月，什么感受？孤单吗？想死吗？”阿修罗撑着下颌，用玩味地表情和语气询问。

白暮低眸，思索片刻，寒声回答到：“一开始是有这种感觉，但久了，也就那样子了。”

阿修罗满意地点点头：“你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要知道，这种孤寂很难承受，你明明有意识，却无人可交流，无人可共事，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

“但你做到了，你承受住了。”阿修罗咧嘴一笑，可笑容看上去却一点都不温暖，反倒是有些骇人的意味，“你要明白，真正的强者，是要能耐得住孤寂的。因为要想变得强大，你一定要抛弃掉束缚自己的东西，愿意跟随你一起的人会越来越少，你注定会走上一条孤单的路。”

“下一项修炼，会比这个好很多，但还是会很孤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阿修罗提前给白暮打起了预防针。

白暮从头到尾，神情都没变过，面容冰冷得犹如万年玄冰。他只是张口，简单地回答：“无妨，请您说吧。”

阿修罗点头，起身离开，同时示意白暮跟上自己。

白暮虽然还有些不适应回归正常生活，但反应还是很快，一个翻身，就立刻跟上了阿修罗。

二人绕过山腰，顺着一条崎岖的小路，走进了一处无比隐秘的山林。穿过林间，呈现在白暮面前的，是一处寒雾缭绕的断崖。

苍白的雾气如恶灵般萦绕在山谷上方，山崖旁的土地，都应景地变成了毫无生机的灰白色。凌乱而脆弱的青藤像是攀附在断崖上的尸骨，垂入雾中。

“这里是修罗族的一处禁地。”阿修罗这时候开口了，“这个山谷下面，栖息着不少实力强横的低智魔兽。论实力，它们弱的也可以和一般的狼群虎豹比肩，强的更是有威胁散仙的可能。”

“平时，我们都是禁绝修罗族人进入其中。只有需要驯化魔兽坐骑时才会派遣队伍进入。”阿修罗继续述说着，“这个山谷很特别，他天然的诡异构造，让山谷里的灵力无比稀薄，难以汲取。”

“你接下来的训练，就是在这个山谷里，再活过三个月时间。你没有食物，山谷里又难以汲取灵力，你需要靠捕杀魔兽来作为食物，用我教你的汲灵秘法的基础，从他们的血肉中汲取你需要的灵力。”

“这，就是你将要完成的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