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啊啊……”苏逆哽咽的哭泣声在他自己的耳中反复回响，四周噼啪作响的火焰爆裂声似乎也逐渐减弱了。

天似乎越来越黑了，四周燃烧的房屋都逐渐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远处的景象已经彻底消失了，变成了无穷无尽的黑暗，近处的废墟和火焰也变得有些影影绰绰，地面上的纹理也渐渐消失，大地变成了一片漆黑的平面，只剩下那些殷红的血泊还是一样刺眼。

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渐渐虚化，只剩下苏逆一人，和他四周遍地的尸体，显得那般突兀。

“踏……踏……”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在只剩下自己的抽泣声的死寂世界里，这一阵脚步声就好像寂静洞穴里的水滴声一样，在苏逆耳中轰鸣。

他猛地抬起头，朦胧的泪眼之中，映出的是轩辕壹、迦楼罗、龙照烛的身影。

三名桃源最强的人，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苏逆，像是三个死人一样，那冰冷的像是死寂的海面的眼眸，盯得苏逆浑身战栗。

“师父……龙照烛前辈……迦楼罗前辈……”苏逆怔怔地看着他们三人，好一会儿后，又低头看了看楚楚的尸身。最终，他才抬起头，浑身颤抖仿若筛糠一样，用虚弱无比的声音惨笑着问到：“师父……这些……都不是真的……对吧？都不是真的吧？”

“求你……告诉我，都不是真的，求你了……”苏逆已经坚持不住了，他扯着自己的长发，捂着脸，抽泣着跪伏在了地上。

他的神智已经在连番的打击中近乎崩溃了，连思考的能力都已经丧失，此刻的苏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冷静多智的战士了，他装若疯魔，癫狂而可怜，像是街头的乞丐。

可紧接着，残酷的事实又一次袭来，轩辕壹冰冷如刀的声音从苏逆的头顶传来：“就是他？那个杀了我们很多战士的紫血族小子？”

“就是他。”迦楼罗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但就他这个样子，怎么做到的？”

“看着像个废物一样。”龙照烛嗤笑似的声音也跟着传来，“看上去应该是被灵瞳的桃源幻梦影响了，啧，没能让他沉迷其中，反倒是刺激了他的情绪爆发吗？没想到适得其反了。”

苏逆满面惊骇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三个绝世强者，他们那无比熟悉的脸庞，此刻看上去却是那般陌生。

“假的吧……”苏逆还企图安慰自己。

“不，都是真的。”轩辕壹冷笑着说到。

“骗人的吧……”苏逆惨笑着，眼泪已经止不住地落下。

“究竟是谁在骗自己呢？”轩辕壹无情地声音继续落入他耳中。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苏逆的神色已经凝固了，而且逐渐变得冰冷。

“你又能看出什么是真实吗？或许根本就没有真实存在。”

“你如果相信，那就都是真的，不是吗？”轩辕壹的笑容很灿烂，也同样很冰冷，甚至可以说是残忍可怖。

“啊啊啊啊！！！”苏逆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狂怒而无能地嘶吼着，像疯子一样肆意挥动着自己的长刀，他根本不管眼前是什么，他只想用这样疯狂挥刀砍杀的感觉，来将自己无处安放的痛苦和惊惶宣泄出去。

“滚啊！都去死吧！”

“假的！”

“娘也是假的！你们也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全都死啊！”

“别过来啊！别来了啊啊啊！！！”

……

……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已经落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火焰、废墟，什么都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无边无垠的极致黑暗。

“当啷！”一声轻响，已经被血污染满的刀终于落在了地上。苏逆也随之跪倒在地，他终于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气。偏偏他体内涌动的气血力量还那般强盛，隐隐散发着超越了神王层次的境界的强悍气息。

他的面前，轩辕壹、迦楼罗、龙照烛、楚楚、徐夜瞳……数之不尽的熟悉面孔，都已经倒在了那里，血水蔓延着，在他的膝下流成了湖泊。

他就这样木然地跪在那里，像一具尸体。沾染着粘稠的冷凝鲜血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已经发黑的血迹在他的发丝间是那般刺眼。

因为他的长发已经尽数变成了苍白之色，那种泛着淡淡的灰白，透露着死亡和腐朽气味的苍白色，让苏逆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气。

“假的……”苏逆痴痴傻傻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就在此刻，又一阵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一袭烫金白袍的身影在他身后站定，那人看着苏逆的模样和眼前横尸遍野的惨状，面露满意之色，他甚至有些得意地轻抚起自己的下巴。

“不错，都是假的，不过虽然说是假的，你下手倒也没有一点留情呢。”

这声音响起的一瞬，苏逆顿时浑身寒毛倒竖。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这是数年来，他最难以忘怀，最痛恨，最想杀死的人的声音。

他艰难地抬起头，正想转身看向背后，却发现那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前。

紧接着，那人蹲了下来，和苏逆处在了同一高度，于是他的那张脸便映入了苏逆的眼帘。

金发、淡淡的火纹印记、俊美的相貌，正是迦楼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