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在这时，玄圣帝却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得轩辕壹心中陡然一凉。

“怎么？他这个笑容……难道他还有手段？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慌？”轩辕壹感到有些不安，但也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依旧调遣着海量的天地灵气，维持着属于混元大罗金仙的威压。

待到自己利用窃来的“权柄”，彻底进化为完整的混元大罗金仙，完整的大罗金仙威压下，除开玄圣帝还能与自己一战之外，其余所有天兵都会毫无反抗能力。

对于玄圣帝来说，现在这是一个死局。他如果想扭转这必败的局面，他就必须打破轩辕壹的因果禁锢，重新掌握“权柄”。但轩辕壹耗尽百年心血研究出的封禁又怎么会如此轻易被破开？

轩辕壹的这个封禁极其巧妙，乃是以因果线本身为基础，将玄圣帝封锁在他所落入的这方因果之中，玄圣帝若是利用大罗金仙的能力跳出因果，那就无法做出其他任何行动，若是想尝试打破禁锢，他又必须动用因果之力，必须落回因果之中，那就又会受到轩辕壹的因果封禁，一样无法动用真正的混元大罗金仙能力。

无解的死局，总而言之，玄圣帝想要不依靠“权柄”赐予的完整大罗金仙之力打破封禁，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现在想重新夺得“权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等轩辕壹的封禁慢慢因为因果线的自查修复而消散，二是……唤醒“维序者”，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祂”。

“难道他真的打算唤醒'祂'？但是祂醒来的风险和代价……不，他应该不会这么做。”轩辕壹对唤醒“维序者”的代价了解得很清楚，他敢执行自己的计划，也是算准了玄圣帝不会选择破釜沉舟，不会唤醒“维序者”来进行世界清洗。

他肯定，玄圣帝除了这两条路，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必然没有其它任何手段了。

可为什么……自己还会感到心悸呢？

就在这时，沉吟良久的玄圣帝终于开口了：“轩辕壹，你很年轻，也很强大，无论怎么说，你都是当世人杰了，我也毫不怀疑，以你的心性和天赋，想超过我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你是始终比不上我的。”玄圣帝突然笑了起来，“你没我活得久。”

“我活得太久了，一万多年了，我都快忘记时间的存在了。不过，也许就是因为活得久，有些早该没人记得的事情我还记得，有些不该有人知道的秘密我也都知道。”

“轩辕壹，这场战争，你算得够充分，算得够全面，可惜了，你算了当下，算了未来，却偏偏忘了算算过去。”

“有些过去的事情，如果你知道的话，也许战局……就真的不一样了呢。”

轩辕壹眼眸猛地一颤，一抹细微到不可见的惊惶之色从他眼中掠过，他不由得皱起眉头，问到：“你是……什么意思？”

“轰！”

就在这时，天地猛地震了一下，就好像有个巨人用双手捧住这个世界，而后摇了摇似的。很短暂的一瞬，但是这次，却是整个世界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一震。

“怎么了？”肖子飞停下了挽弓的动作，疑惑地看向了脚下的地面。他身后的徐夜瞳等人也是同样的反应。

桃源腹地中，苏逆和南宫至君也是一惊，赶忙拉开距离，二人旋即都茫然地看向了脚下的地面，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白暮也同样皱起了眉头，他轻轻跺了跺脚，似乎想验证刚刚的震动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这一瞬间——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响彻整个九洲世界，尤其是处在南海上的人们，当然也包括在东南海域，这片桃源之上的众人，都被这一声巨响震的双耳生疼，这巨响似乎不仅是在耳畔炸响，更是在众人心头轰鸣，苏逆等人甚至感到自己的心脏都被重重一震，险些就要爆裂一般。

“怎么了……怎么回事？”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所有人都身躯一软，跪倒在地，无论是天兵还是反抗军，无一例外。

只有天空之上的两名混元大罗金仙，他们还悬浮着，身姿挺立，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轩辕壹此刻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满面震惊地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果然，不仅是地面，天空此刻也发生了异变，无边无际浓重的阴云，向着桃源上方汇集，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阴云的尽头。

桃源上空的阳光，彻底黯淡了下来，阴云之下，桃源恍若被暮色笼罩，好像用一支占满了青泥污水的大笔，在桃源这幅画卷上肆意涂抹了一番一样。

不仅是光线变得黯淡阴沉，就连空气都开始变得压抑而混浊，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吸入了陈年死潭的污水一样，让人从喉头到肺叶，都感到湿润而沉重，那种感觉，就像溺水一样。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苏逆半跪在地上，感受着肺腑间传来的浓重的潮湿气息，感受着那近乎让人窒息的如水的空气，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他只感受过一次这种感觉。

熟悉，却是因为，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这种感觉。

……

……

“为什么？祂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醒来？”轩辕壹不解而又震惊地问着，“你居然真的敢唤醒祂？你应该很清楚，唤醒祂的代价是什么！”

“祂一旦醒来，整个世界都会陷入危机，说是清洗世界、毁灭世界都不为过！”

轩辕壹愤怒地向着玄圣帝咆哮着，质问着，为了一场战役，不惜让世界陪葬，不惜让近乎半个世界的生灵灭亡，他怎么敢这么干！

就如同轩辕壹曾经告诉过苏逆的那样，一旦世间有严重偏离因果线的事情发生，因果线的自查修复都无能为力时，“维序者”，祂，就会降临，清洗整个世界。

天地破碎，生灵涂炭，当整个世界的人，都不再记得这场变故，整个世界迎来新生之时，世界也就安静了，排除了一切可能的不稳定因素，一切也就重新回到了因果线上，这就是最终的修正！

但玄圣帝怎么可能会选择以此为代价唤醒祂？

玄圣帝却是淡然一笑：“我说了，我活得久，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整个世界都没有别的人知道，但我却知道。”

“你只知道要唤醒祂所需付出的代价，却不知道一件事——你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样成为混元大罗金仙的。”

“是的，唤醒祂，需要巨大的代价，整个世界都会陷入危局，但……你可能不知道，祂……也有自己醒来的时候吧？”

“不是感受到世界巨变，也不是因为有严重偏离因果的事情发生，而是自然的，有规律的，宛如我们迎朝阳而起，乘月色而眠，是这样的沉睡与醒来的交替！”

“如今，也到了祂该自己睡醒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