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宜春无声无息的笑了，是啊，孙半城结下的仇怨还真不少。他们两个在十字街找了不下五个人打听，都说这里没有一家是姓丁的，燕合宜知道，那个丁大个儿的故事是编出来骗管家的，他现在也一定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想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只怕是难了。

“我们回去吧！”燕合宜说，“再找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宜春说，“可怜了那个腊梅，把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了那个男人，没想到最后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两人回去时，转门到大顺斋买了些刚出炉的点心带给白听霜。白听霜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好，有孝心，嗯，这点心做的不错，和我的手艺不相上下嘛！”

宜春想到那次吃到的她亲手做的点心，嘴里那种又苦又涩的味道，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这时候，孙西华来了，“白姨，我有事想找你商量。”白听霜拉着她的手在自己旁边坐下，“有什么事，说吧！”孙西华说，“我娘有一套最喜欢的头面，是她陪嫁里的，我想开了库房拿出来，给我娘陪葬！”

“行，没问题，你要你乐意，怎么着都行！”白听霜说，“库房的钥匙在你那儿吗？”孙西华说，“怪就怪在这儿，我娘的那串钥匙不见了。”白听霜说，“你娘平时都把钥匙放在什么地方，咱们好好找找！”

孙西华说，“白姨，那串钥匙上，不仅有库房的钥匙，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地方的钥匙，娘都是带在身上的。”白听霜说，“那就奇怪了，那天我来的时候，就没在你娘身上看到什么钥匙！”

“那就奇怪了，孙西华说，“钥匙能去哪儿呢？”白听霜说，“伺候你娘的那两个丫头呢？”孙西华冲门外叫道，“绿竹，佩玉，你们两个进来！”

两个穿着重孝的丫头低着头走了进来，“小姐，您叫我们有什么事儿？”白听霜说，“抬起头来，我瞧瞧！”那两个丫头抬起头来，叫绿竹的那个左眼旁有一块儿鸡蛋大的红色胎记，一眼看去竟有些吓人。而叫佩玉的那个却十分娇柔，还带着几分狐媚，她虽然低垂着眼角，眼珠却滴溜溜转着，显然心思不纯。

白听霜是什么人，她只看了佩玉一眼就全都明白了。她说，“绿竹，你说说看，夫人出事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绿竹在地上磕个头，老老实实的说，“我就在夫人房里，夫人腹痛不止，我倒了热水给她喝，还是不见好。”

“那佩玉吗？”白听霜问，“她又在哪儿？”佩玉歪过头，狠狠的瞪了绿竹一眼，可绿竹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她说出去叫人，很久都没回来，直到您来了，她才进门。”

“哦，”白听霜说，“绿竹，这里没有你的事儿了，下去吧。佩玉，我问你，你说去叫人，到底去哪儿了，叫的什么人？”佩玉抬起头看着她说，“白老板，当时夫人疼的那个样子，我吓坏了，一心就像叫人来救夫人。可是我到了外面，心想他们也不是郎中，救不得夫人。”

“那你就该去找给郎中来啊！”白听霜说，“你别告诉我，你就那么在院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准注意来！”佩玉一听，连忙道，“没有您不英明的了，就是这样！”

“我呸！”白听霜气的站起来，一口痰啐在佩玉脸上，佩玉立刻跳了起来，嫌恶的用帕子抹着脸说，“你干什么？”白听霜说，“怎么，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告诉你，你不就是和那姓孙的睡过吗，这才有了胆子，敢做伤天害理的事！”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最为惊讶的是孙西华，她看着佩玉，不敢置信的说，“你，你和我爹，你怎么能！你可是我娘的贴身丫头啊，佩玉，我对你太失望了！”见自己藏不住了，佩玉索性拉下脸来，“小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是丫头不错，可是老爷喜欢我！要不是他骤然离世，你现在应该叫我一声姨娘了！”

“你，你无耻！”孙西华气的脸色苍白，“那我娘的钥匙就是你拿的了？”佩玉扬起头缩，“怎么，我虽然没有名分，但也和老爷有了夫妻之实，也是孙家的人，而且是你的长辈，怎么也比这个姓白的有说话的权利！”

见她承认是自己拿了孙夫人的钥匙，又恬不知耻的抬高身份，摆出一副要霸占孙家财产的架势来，孙西华气的几乎晕过去。白听霜扶了她一把说，“这种见利忘义，背主忘恩的东西，不用跟她客气！”

从墨荷绸缎庄跟来的人都是有眼力价的，见自家老板要发威，立刻把那个佩玉团团围住。佩玉见情势对自己不利，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可是这家的姨娘，小姐唯一的长辈，以后孙家的管事人，你们别动我，别动我！”

白听霜吩咐道，“把她给我押到柴房去，再找找那串钥匙。必要的时候，拔了她身上的衣裳，里里外外的找一遍也行，不用留面子了！西华，她的卖身契在哪儿，交给我吧，等钥匙找到了，我就把她卖到该去的地方，到了那儿，她那股子勾人的劲儿就有地方用了！”

这下佩玉真的慌了，她大叫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老爷真的是要把我收房的，你们不能这样！”白听霜忽然叫住那些人，“等等！既然你想要个明白，我就给你个明白！”她对佩玉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家老爷，就是那个孙半城，一年前就不能人道了，所以说，跟你翻云覆雨的那个，一定不是他！”

“你胡说！”佩玉发了疯的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是老爷，一定是老爷！”白听霜说，“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找来给你家老爷看诊的那位郎中，你有的是时间和他慢慢聊！”

宜春看着几乎疯癫的佩玉，对燕合宜说，“看，有的人为了钱痛哭流涕，有的人为了钱上吊自尽，也有的人像佩玉这样，为了钱舍身忘死，钱真的那么重要吗？”夜半子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