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看了宜春一眼，“劳烦姑娘帮个忙，那药渣就在我贴身小衣系着的布袋里！”燕合宜咳嗽一声转过头去，宜春红着脸把手探进她的怀里，只觉得她的胸脯鼓鼓囊囊的，和自己那“一马平川”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自己要是个男人，也喜欢。

宜春好不容易摸到了那个小布袋，连忙把手收回来。里面的药渣是仔细的用油纸包着的，她打开之后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立刻就变了脸色，“砒霜，这里面被人下了砒霜！”

“你能确定？”燕合宜问。宜春说，“分量虽然很少，但却逃不过我的鼻子。下药之人十分老道，这样的分量会让孙夫人在长时间的痛苦挣扎后丧命，我想，对方一定是对孙夫人恨之入骨，所以才会这么做。”

“孙夫人可曾得罪过什么人吗？”燕合宜问佩玉，佩玉说，“夫人从不与人为敌，就是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宽厚的。尽管她有些时候说话难听些，却不至于让人恨到要给她下毒的地步。”

宜春想，既然找不出有嫌疑的人，就要从那碗安神汤下手了。她问，“孙夫人尝喝安神汤吗？”佩玉说，“是的，近些年夫人夜里总是睡不好，常常惊醒，所以睡前必喝安神汤。”

这样的习惯，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会知道了，对方会把毒下在安神汤里，看来也是早就有预谋的。燕合宜问，“为夫人熬安神汤的是谁？”佩玉说，“都是小厨房里的人，夫人不放心别人，有时候绿竹也会帮忙。”

“绿竹？”燕合宜想到了那个脸上有红色胎记的人，问佩玉，“夫人出事的那天晚上，是绿竹熬的安神汤吗？”佩玉摇摇头说，“这个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正忙着帮夫人整理一些衣物，不过那安神汤是绿竹端进来给夫人喝的。”

燕合宜忽然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他对佩玉说，“你好好在这儿待着，我会替你向白大娘求情，放你出府的。宜春，咱们走！”他拉了宜春匆匆忙忙的走出来，宜春问，“你想到了什么？”

他说，“或许是咱们错了，从一开始，咱们就盯在了佩玉身上，觉得她狐媚不安分，如果有问题，一定会出在她身上。以貌取人真的会害死人啊，快去找绿竹，晚了就来不及了！”宜春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找来白听霜的人，在孙府里一块儿找绿竹。就在他们以为绿竹已经逃出府去的时候，一身重孝的绿竹竟然自己来了！

“为了找我，不必那么兴师动众！”此刻的绿竹没有平日里的温柔谦卑，她脸上挂着一丝嘲讽，坦然的走到众人面前，立而不跪。白听霜问她，“是你在夫人的安神汤里下的毒？”绿竹高声道，“不错，是我！”

燕合宜问她，“为什么，你跟了夫人那么多年，为什么要害她？”绿竹冷笑一声，“为什么，那就要问问咱们这位好夫人了！当年，我在府里伺候，家中忽然来信，说我娘病重，要我回去见最后一面！我知道夫人的性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和她说这件事，没想到她刚和孙半城吵了一架，连缘由都没问一句，就把我赶了出来！”

说到这儿，绿竹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我娘千辛万苦的生下我，因着脸上的这块儿胎记，我爹和家里人都让我娘把我扔了。我娘偏不肯，无论他们怎么打骂，都执意留下我。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在这世上，只有娘对我好。就是因为她在生气，她在生气！我都没有见到我娘的最后一面，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她去了！”

绿竹哭着倒在地上，白听霜气的脸色一阵儿青一阵白，“荒唐！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吗？绿竹，你真蠢啊！你完全可以去找管家，他一定会放你回家的，你为什么不去？”

“我，我！”绿竹一下子愣住了，“我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呢？”白听霜冷笑一声说，“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娘病重，和夫人没有关系，你没回去见到她最后一面，也和她没有关系！在你心里，深恨自己没能让你娘过好一天好日子，就那么走了。这种恨意你无处安放，又不肯承认，所以才恨上了夫人！”

“不，不是这样的！就是她，是她害死了我娘，害的我们母女没有见上最后一面！”绿竹呜呜咽咽的哭着，很显然，她现在什么都明白了。燕合宜问她，“砒霜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又是谁教你下多少份量，会让孙夫人痛苦的更久一些？”

“是，是德济堂的”忽然，绿竹发不出声音来了。她的眼睛瞪的从眼眶里凸出来，一只手掐在脖子上，脸涨的通红！宜春叫了一声，“不好，她中毒了，快救人！”

燕合宜冲上去，一手扶住绿竹，一手掰开她的嘴巴。黑血已经喷了出来，绿竹的身子也开始发软，人不行了。宜春替她把了把脉，然后冲燕合宜摇摇头说，“已经没救了。”白听霜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大声喊道，“去，去把小姐请来！”

“德济堂，我记得是个很小的铺子。”燕合宜说，“这么大的手笔，既害了孙夫人，又不动声色的害了绿竹，让我们无从查起。”白听霜说，“不管他是谁，既然我已经知道德济堂的人害了我的姐妹，那我就不会放过他的！”

宜春说，“绿竹的死因还有待考证，况且现在是多事之秋，白大娘，我看还是把这件事压下来，也好让我细细查验绿竹的尸身。”白听霜吓了一跳，“你，你还会这个？”燕合宜说，“白大娘，你可别小看了咱们的宜姑娘，她的本事可大着呢！”

白听霜说，“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明天出殡，一定不能再出任何状况了。那位良公子怎么还没回来，他是去了清溪观吗？”燕合宜说，“是，这时候也该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们正好一起把府里的人清查一遍！”夜半子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