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华池平白受了一通拳脚,人还乐呵呵的,仿佛捡了个天大的便宜。那姑娘打累了,停下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对燕合宜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好嘛,原来自己刚才是对牛弹琴了。燕合宜刚要说话,和碧忽然伸出手制止他,“等会儿,你是仲华池,你是燕合宜?”她往后退看了两步,仔细端详起两个人来。和碧疑惑的说,“不对啊,我记得瑞美说过,那个仲华池肤色黝黑,浓眉大眼,器宇轩昂!”
仲华池顿时不爱听了,“除了肤色黝黑之外,我怎么就不浓眉大眼了,怎么就不器宇轩昂了!”和碧鄙夷的说,“你虽然肤色白,却一看就是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而且你那不是浓眉大眼,说是贼眉鼠眼还差不多,至于器宇轩昂那就更说不上了。”
“姑娘说的极是!”燕合宜见仲华池大有窘态,忍不住抿着嘴的笑。和碧却一脸惊诧的说,“既然你不是瑞美说的那个仲华池,那把她迷的神魂颠倒的混蛋又是谁呢?”
燕合宜总算捋出个头绪来了,“按照姑娘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冒充了华池,骗了李姑娘,并有可能害了她?”和碧把仲华池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你是不是很有钱?”
“那个,的确是有一点儿。”仲华池不好意思了,可和碧却说,“看你的样子恐怕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百两,你家可有做官儿的?”仲华池摇摇头,“我家祖上三代,和官家都没有一点儿牵扯。”
和碧笃定的说,“那我就明白了,你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人家才会费这么大力气陷害你。”说到这儿,她翻个白眼说,“我虽然打错了人,但是你也不冤,毕竟瑞美也是因为你才会红颜早逝。”
仲华池越听越有道理,竟然红着眼圈儿说,“你说的对,一会儿我就去买些贡品纸钱,到李姑娘的坟上磕头认错。”燕合宜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咳嗽一声说,“华池啊,你有这份心就好,我想找出凶手才是对李姑娘最好的安慰。”
“没错,你说的对!”和碧振奋精神说,“从现在开始,我就跟着你们两个了,什么时候找到害了瑞美的那个人,我什么时候回去!”她说的一本正经,燕合宜却听的一身冷汗,“姑娘,咱们男女有别,你跟着我们,有些不合规矩吧?为了姑娘的清誉着想,还是算了吧!”
这话和碧不爱听了,她一瞪那对杏胡眼说,“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这么小气?我是姑娘家都没觉得自己吃亏,怎么听你的意思倒是不乐意了呢?仲华池,你说,我跟着你们行不行?”
“行,行,当然行!”仲华池一脸花痴样,“姑娘愿意屈尊降贵,自然是好的,姑娘请,我带你到住的地方看看,如果缺什么东西,我立刻去置办!”
见仲华池已经被这个姑娘弄的五迷三道,两个人越走越远,燕合宜无奈的背着手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他和仲华池搬到这个镇子上不足三年,平日里也很少出门,像现在这样以客居的目光来审视这个镇子时,他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人生一世,燕合宜求的不过是平安自在,可他的身世却偏偏让他不能平安,多背负那个秘密一天,他就必须承受一天。
思绪随着北风吹远了,迎面来了人也没有察觉。嘹亮的吆喝声传入燕合宜的耳朵里,“冰糖葫芦,刚蘸得的,冰糖葫芦喽!”他想起仲华池想吃糖葫芦,又想家里多了个姑娘,就掏钱买了两串。小贩捡了两串红果最大糖最多的给他,又吆喝着走远了。
“你是野孩子,你不是你爹娘生的!”
“就是,我娘说了,你是捡来的!”
“野孩子,野孩子!”
随着一阵孩童的叫骂声,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被推倒在雪地里。身上单薄的夹棉袄根本无法阻挡寒意,一双小手冻的发紫,小嘴却仅仅的抿着一声不吭。
地上的雪被攥成了坚硬的雪球,狠狠的打在了那个小女孩儿的身上。打人的都是男孩子,燕合宜看不下去,过去轰走他们,抱起那个小女孩儿,仔细拍掉她身上的雪。
“他们打你,为什么不还手?”燕合宜看到她嘴唇上咬出的血痕,心有不忍。小姑娘端端正正的冲他福了一福说,“若我还手,他们会打的更厉害,在我不能把他们全打倒之前,要保护好自己。”
明明还在被父母捧在手心儿里疼爱的年纪,眼前的小姑娘却说了一番大人都无法说出的狠绝话来,燕合宜说不出来的心疼。他把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说,“这个给你吃,回家吧,衣服都破了。”
他能帮这个小姑娘的不多,银子对她来说,不如一串糖葫芦实在。燕合宜站起来要走,小姑娘却叫住他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来日,我一定会还你的恩情的!”燕合宜笑了,“不用了,或许,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回到家时,和碧和仲华池正趴在桌边,在纸上写写画画。旁边丢着许多废弃的纸张,燕合宜捡起一张,见上面写着,“衣裳,首饰,脂粉,粉色,绿色,蓝色。”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字眼儿。
他举着手里剩下的那串糖葫芦说,“只有一串,你们谁要?”仲华池正要伸手,和碧已经抢先拿了过去,“当然是给我吃了,你回来的正好,快来看这些!”
其余的那些纸上上,写了更多的东西。仲华池说,“这些都是李姑娘的喜好和平时去的地方,我们正在从这里面找线索,或许能找出那个混蛋来。”燕合宜问,“你们有线索了?”和碧说,“别小瞧我们两个,我发现瑞美除了喜欢去那些姑娘去的地方以外,就是喜欢去永昌茶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