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从玉府的后门出来,一心惦记着燕合宜,没有注意身后已经带上了一个“小尾巴”。路上行人渐少,不少摊贩挑着担子行色匆匆,准备回去和家人团聚,宜春在冯家的二荤铺里买了一些烧酒和熟肉出来后,不经意的一回头,撇到一条人影在不远处的街角一缩。起初她并没有在意,但又过了一个街口之后,那个人还在。她故意放慢脚步,那人也跟着放慢脚步,她紧走几步,那人也加快速度跟了上来。当宜春走进一家胭脂铺子,熟门熟路的从后门走出来,鬼魅一般的出现在那人身后的时候,把那人着实吓了一跳。“小虎子,怎么是你?跟在我身后偷偷摸摸的,想要干什么?”当宜春看清楚,一直跟着自己的是小虎子时,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了下来,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小虎子连忙把她拉到僻静的地方,把手里拎着的大包袱交给宜春说,“焦大哥担心两位公子走的匆忙,处处都不方便,所以让我给他们送东西来。可我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宜姑娘,还好你来了。”宜春摸了摸那个包袱,里面大概是一些棉衣。她说,“你焦大哥还有什么话让你带来吗?”小虎子苦着脸摇摇头说,“焦大哥伤的不轻,回去后把收拾了这些东西交给我,就回屋了。宜姑娘,我不能出来太久,会被发现的,我先走了。”小虎子急急忙忙的钻进了一条小胡同,宜春头一次对焦辉有了好感,转念一想,恐怕是那三千两起的作用。把包袱带给燕合宜和仲华池,宜春说,“小虎子特意送来的,打开看看吧。”仲华池解开包袱上结结实实的死结,随手翻了一下,焦辉把他们两个人的衣裳胡乱收拾了几件,多半是他不满意的。“这焦辉也不看看,眼看就要暖和了,还把这些大毛的衣裳送来干什么,这也穿不着了!”仲华池边看边嘟囔,手却忽然碰到了一个冰冰凉又硬梆梆的东西。那是一只三层的木盒,裹在那些棉衣里,并不十分起眼。仲华池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直接把那个盒子抱在怀里,还激动的亲了一下!“燕合宜,你也太大意了吧,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放在家里?幸亏焦辉给咱们送来了,不然落到别人手里,咱们前半辈子的积蓄可就付之东流了!”仲华池又是高兴又是埋怨,燕合宜却在一旁坐的稳如泰山,“你自己好好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仲华池背过身,从非常隐秘的地方取出一串钥匙来。他先是在盒子上摆弄了几下,“咔嚓”一声,锁孔竟然是从盒子的底部露出来的,钥匙扭动几下,第一层就打开了。和碧伸长了脖子,等着盒子里的金银珠宝闪了自己的眼。可是盒盖一开,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别说金银珠宝了,就连一块儿碎银子也没有。“这,这!”仲华池的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他“啪”的一声盖上盒盖说,“好你个焦辉啊,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光了,就把空盒子送回来!不行,我现在就找他算账去!”他拔腿就要往外跑,燕合宜拦住他说,“别去了,里面的东西,我早就取出来了,你看这个!”他随手从钱袋里取出一颗比龙眼还大了一圈儿,圆润光滑的珍珠来,在仲华池眼前晃了晃,“我早就有防备,盒子里的东西一件没少,都在我这儿呢!”仲华池一把抢过珍珠,眼里全是小星星,“我的心肝宝贝儿啊,你在就好,在就好!”和碧盯着那颗硕大的珍珠,羡慕的说,“哇,真的好大好圆好亮啊,能不能给我看看!”仲华池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和碧一瞪眼,他立刻双手捧着把珍珠送了过去。燕合宜把宜春叫到外面,低声问,“玉老爷子那边怎么样,看他今天的样子,是真的伤心了。”宜春叹了口气说,“自从回去后,他就把自己关了起来,谁敲门也不开,念景很是担心。但我疑惑的是,老爷子不是这么想不开的人,今天他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儿过了?”“恐怕是玉老爷子对我抱了期望,才会特别失望吧。”燕合宜心中有愧,“等可以把这件事和盘托出的时候,我再向他老人家请罪吧。我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宜春为难的缩,“下午我去过张嫂子家了,一听是为了那件事,她就把我赶了出来,恐怕也是因为焦辉那番话,她对你起了误会吧。”燕合宜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既然这样,那我就再去一次。”张嫂子的男人出事时,大力才两岁。孤儿寡母没了依靠,日子过的别提有多难了。不得已之下,她把从前的房子卖了,到靠近镇边无人居住的地方买了这两间快要塌了的房子,勉强住着。宜春知道她的日子艰难,去的时候特意买了五斤米十斤面。燕合宜敲了敲门,就听大力从里面跑来,开了门。见是他们,立刻回头冲屋里喊道,“娘,是那个人来了!”张嫂子擦着手从里面走出来,一眼看见燕合宜,脸“吧嗒”一下就撂下来了。“你们来干什么?我们孤儿寡母的,不方便让你进来!”她把着两扇门,一步也不肯让。宜春只好把燕合宜挤到旁边,硬将手里的米面塞给张嫂子说,“嫂子,我们就是来看看你和大力,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自从没了男人,张嫂子已经不记得自己和孩子多久没有吃过大米白面了。平日里她替别人缝补、浆洗衣裳,也只够他们娘儿俩吃棒子面的。稍一犹豫,宜春已经拉着她走进了院里。张嫂子一看,既然人都进来了,看在这些东西的份儿上,也不好敢他们出去。大力欢呼一声,知道自己有白馒头吃了,连忙搬了几个凳子摆在一起。张嫂子居中坐下,冷着脸问,“你们到底想问什么,赶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