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比试开始，几个人影就藏在暗处，观望天姿与无霜之间的争锋。

“除了感知不到存在，暂时没有异常，你接触时，他可表现出一些反常？”阁主神色凝重，询问身旁的一人。

“记忆还算清晰……不过，似乎停留在了藏书阁的那段时光，他会来到这里，大概是推测出了书阁的位置，至于对阵天姿，依然毫无悬念，我很好奇，光凭一道微弱的灵识，是如何驱动这副身体的……”千羽神色凝重，目光如炬。

他本想悄悄将无霜送去西方，虽然那是妖族的地盘，也有清梦护其周全，只可惜误打误撞，冰棺内的灵阵又将他牵扯了回来。

千羽只能随波逐流，否则，无法向众人交代。

“那几道黑色灵纹，与阁主的绘制手法格外相似，若非如此，天姿殿下见到之后，一定会当场撕了他……”集楼主呵呵笑道。

他一生专修灵纹，对阁主灵纹以及术式都有过研究，不说了然于心，也可轻易分辨。

“不错，是我亲手设下，用以禁锢神识，只不过，魂魄与躯体一分为二，若是不能相融，久而久之，还是会出问题的……”阁主沉声静气，陷入一阵沉思。

无霜的存在感微乎其微，生命与灵力低到极致，越是探知，反而就越无法感应到，仿佛空无一物，若非亲眼所见，当真无法相信。

“听闻北境有一医仙，药术精湛，在那一带名声远播，与依楼主还是同族，虽说纸绘世家专修灵兽，她所学的却是灵医之道，对此状况，或许会有办法，只是……”集楼主眨了眨眼睛，他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或许对灵魂有所见解，才能发现问题所在，看来，是时候回去一趟了，这位隐世医仙，目前身在何处。”阁主沉声道。

潇潇世家出于北神境，原居住在一座名为凌霜的城池，自从发生过某件事后，阁主举家迁移，已经有许多年未曾回去。

“北神境，逐月城，具体所在位置，我回去整理一下方可知晓，阁主若有闲暇，可去一观。”集楼主回答道。

天选阁有自己的组织，网罗天下情报，势力广泛，分布在各大境地，想找一个人并不困难，而集楼主，就是情报组织的首领。

“逐月城……犹记得那时候，曾和听雨她们去游玩，时光若不流逝，该有多好……”阁主在心中念道。

逐月城，在北境内占据重要位置，为一方繁华之地，素有手巧可织天衣的美称，丝绸的天堂，不乏游玩的世家子弟，龙蛇混杂。

“织绘世家，画物生灵，与魂为友，血肉可弃，此行由我前往。”天渊低语几句，星眸闪烁出一抹月光。

……

素手纤纤，暮雨手背上的伤已然恢复，微微留有几圈淡红，一袭青衣翩然，如晶莹的青色冰莲，盛放于仙山之巅，断崖绝峭。

清雅出尘，不可方物，让人心生向往，却望而生畏。

她亭亭玉立，光是站在一旁，就让众人心神平静，仿佛天选阁的所有生灵得以升华，散发出点点灿烂光芒，生机无限。

“天姿怎么下手这么重，我……”暮雨眼角一片湿润，视线始终在少年身上。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从见到无霜第一眼，她的心情瞬间开明多了，若不是天渊拦着，她已然跃入场中，将两人带走。

“人都醒了，不急于一时。”天渊淡然道，暴露身份，百害而无一利。

尤其是目前的状况，在场的弟子原本来自各境，倘若将今日的事传了出去，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有心之人，或许一眼看能端倪。

“天姿殿下可能担心他逃离，到时行踪难觅，会变得更加麻烦，况且，有阁主布下的灵纹护体，这点伤很快就会恢复。”集楼主连忙道。

修灵者，往往伴随伤痛，甚是在生死之间往返，少年体魄强健，天姿的攻击也有所收敛，造不成太大伤害，最多使其失去行动力。

……

“天纵之资……为什么，她到哪里都受人欢迎。”姝儿目光暗淡。

心有落差，原以为自己习以为常，此时，仿佛有一颗石子落入水面，打破了平静，久久不能平复。

“怎么了？”清梦一阵，她抬眉望去，只见姝儿独自黯然神伤。

对于天才，姝儿也曾追逐过，后来依旧望尘莫及，她也慢慢不去在意，多年来呈无视的状态，不与他人攀比。

不知为何，钻起了牛角尖。

“对我……不客气的推下池子，对她，倒是不忍心伤及分毫，若拿出与南陵冰河抗衡的气势，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人与人之间真是不公平，就因为，她是天双城主之女？”姝儿埋怨道，逐渐攥紧了拳头。

场上的情况皆在眼底，她能看出来，少年从一开始就无意对决，试图逃离，长时间的心神不宁，也是造成失败的原因之一。

仔细一想，姝儿仿佛悟出世间真谛。

“你不也是阁主之女吗？”

纤长的身影出现，地面倒影出一片淡黑色，来者缓缓走近，姝儿听后转身回望，如想象中的人一致，天选阁的少阁主。

“千羽哥……你终于回来了。”姝儿眼前一亮，眉眼得以舒展。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千羽举止儒雅，一改平时的冰冷模样。

千羽眉眼弯弯，脸上带着笑意，而阁中弟子所看到的，从不是这个模样，清梦不免一惊，她能感觉到，千羽有所释怀，心境平和，稍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坏消息就算了，好消息呢？”姝儿冷哼一声，她面容不悦，一提到坏消息就来气。

莫名被人困住，再坠入灵池，本来有仇就报的她，忽然开始犹豫不决，举步维艰，还有什么，能比今天的心情更坏。

“坏消息不听也罢，一个月后，他应该会来天选阁修习，你若是与他一组，对于灵力提升，以及内阁的排名会有所帮助。”千羽提醒道。

对于无霜的实力，以及身份背景，千羽都了然于心，只不过醒来后的人，是否一如往日。

“就他……这也算好消息？等等，你何时结交了朋友，我可从未听说过，父亲长年远游，没有提起新收的弟子。”姝儿半信半疑，她总觉得千羽有问题，

存着天大的秘密，深藏不露。

“他鲜少外出，自幼身在天双城，你自然是见不到……”千羽回答道。。

姝儿撇嘴，紫色的瞳孔闪烁着怀疑，她心底的好奇心更甚，却没有答案。

千羽斜望一眼，清梦对上他的墨色眼瞳，不禁低眉，轻轻摇了摇头，以示任务失败。

“静观其变。”

千羽转身离去。

……

“簌”

山风呼啸，竹海宛如浪潮，一红一白，两道光影在林间穿梭，往下山的方向远去，无霜遥望远方，天双城的变化，天翻地覆。

不知发生了什么，在他的印象里，从没有见过这棵神树，生长到万丈高度，纵然是灵木，也要经历数百年的时光。

“你怎么在这？”无霜望向一旁。

仙裙轻飘，在微风中摇曳。

天姿所使用的刃天使圣洁无比，神芒万丈，给人光明普照万物的震撼，气息纯净且恐怖，单是召唤出来，就让对手不禁胆却，难以自主。

消耗的灵力不少，并非朝夕能达到的境界，虽然天姿天赋惊人，与其交战，无霜也是屡战屡败，可今日的实力，还是初次展现出来。

不知道位于什么境界。

“该我问你才对，天幕宫禁制重重，你是怎么离开的？”天姿反问道。

天幕宫地底，设有阁主的多重封印，一般的转移灵阵，难以发挥效用，以无霜的实力，单是离开冰棺就不可能，甚至逃出城外。

“天幕宫？”无霜陷入一阵沉思，对这个名称，完全没有印象。

初醒时，他一起身，便撞上了坚韧的玄冰，疼了好几分钟，恍惚之间，就转移到了天选阁，隐约记得，刻下了一道灵阵。

来到天选阁之前，他身在一片混沌的困境，虽星辰漫天，却寒冷到了极致。

“霜儿……”

听到呼唤声，无霜回眸望去，立在远处的人袅袅娜娜，正如想象中的那般，一袭青衣，长发及腰，眉目间，有世上最温柔的光。

不知为何，他昨日才听到的呼唤，此刻，恍如隔世。

“母亲……”

无霜化为一道星光，扑进暮雨的怀里，温暖的怀抱，散发着淡雅的花香，让人一辈子都不想放开，瞬间忘记所有疑惑，以及烦恼。

青衣女子身后，白衣男子伫立良久，他神色自若，眸若星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眼底隐约有抹淡淡的笑意。

“少让人担心，知道吗？”天渊的手掌温润如玉，抚摸着少年的脑袋。

手指修长，在无霜的脸颊上拂过，力度之轻，仿佛在触碰一面碎裂的玻璃，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损坏。

“咳咳……小子？”阁主轻咳一声。

一袭黑色羽衣，神态庄严，见到千羽的第一眼，无霜就觉得，他和阁主有几分相似，却并非同一个人。

“阁主。”无霜俯首行礼。

夜羽是藏书阁的主人，也是无霜的师父，小时候，他与之修习灵纹，奇怪的是，阁主并不教授灵力的修炼方法，唯留一堆纹路繁杂的灵阵图，供无霜翻阅。

到了十岁左右，无霜才开始修灵。

“说过多少次了，旁无外人时……”阁主面色微变，纠正道。

天选阁名声在外，阁主这个称呼，早已淹没了他原本的名字，只有少数人知晓真名，潇潇夜羽，同时，也是暮雨的兄长。

“舅舅。”

“好，让我看看……”阁主十分欣慰。

他将手抚上无霜的额头，仿佛在确认什么，片刻后，移开微热的手掌，他朝天渊望去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据说，生灵出世时，可能会有一块或者数块鳞伴生，人称灵鳞，是有助修炼的圣物，拥有者寥寥无几，但凡有所成就者，大是持有鳞者。

鳞可能生于各处，比如天姿，就有一块明显的灵鳞，生于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