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

白光闪耀，一人大步流星，眨眼就跃上了栈道，逐渐接近天渊等人。

“城主，有客来访。”白衣人俯首。

阁主略感到诧异，天选阁有客人来访倒是正常，来天双城的人还真不多，近年来没有几个，而且多非善类。

“何人，何事？”天渊问道。

“一名黑衣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铃兰叶未经检查，就轻易将人放了进来，我怕有所不妥，特意来禀……”白衣人低头禀报情况。

城门常年紧闭，出去大都需要传送灵阵，最近几日虽然热闹了些，唯恐期间混入可疑人物，白衣人不敢懈怠。

“无妨，我叮嘱过她，这位贵客身份尊贵，不可怠慢了。”天渊淡然道。

神灵，若要前往其他灵星，都得经过繁琐的程序，待到批准下达，也得一段漫长的时间，对方的速度远超预料。

“是。”白衣人复命后，消失不见。

阁主神色凝重，望着城池下方的长街上，一个黑色小点，缓缓移动，她信步朝城主宫殿走来，然而，无霜先行一步，去了另一个方向。

黑色小点一顿，停在原地，只见她朝远方遥望一眼，又回过头，朝阁主微微一笑。

“还挺敏锐，不仅看出了无霜的所在，还有这里……近距离接触神木，灵气剧烈，足以覆盖修灵者身上的气息，她竟然还能远远察觉。”阁主不禁感叹。

纵然无法抗衡，也不能一昧退让，以黑衣少女高傲的姿态，唯恐得寸进尺，终将成为一个麻烦。

“该来的总会来。”天渊道。

……

玄素漫不经心，沿路观察着四周，她感知到一缕气息，既熟悉又陌生，除了那个少年以外，还有与暗渊关联的人，就在这附近。

玄素抬头仰望，她一阵惊讶，清澈瞳孔映出了神木倒影。

来到城主宫殿前，守护者虽诧异，却未出手阻拦，有人提前通知过他，玄素莲步轻移，一下跃入殿门。

“好久不见。”玄素打招呼道。

大厅光辉璀璨，通透明亮，众人端坐在两侧席间，早早等候，除了鬼神注意的白衣男子，还有先前赶来相助的几人，玄素扫视一眼，并不放在心上。

玄素的气息有所收敛，深知自己不是来惹事，她着一袭华美的纱衣，光鲜亮丽，一如某位世家子弟，全然褪去神灵的光芒。

“不过两日，何来好久之说，阁下曾言愿赌服输，怎么忽然折返，莫不是要毁约？”阁主质问道。

福祸皆不可知，不速之客与变数能少则少，而且，少女背后的势力已然明了，暗渊，稍微提及都让人心神不宁。

“我答应过不犯境，并未食言，再者，结果就掌握在我手中，赌约本无需许下，更无需去遵守。”玄素悠然道。

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游移在大厅各处，并未放在阁主身上，给人目中无人的姿态，加上曾经展示出的恐怖力量，众人不免紧张。

“不知有何贵干。”阁主问道。

天渊坐在正前方，城主之位上，应酬外宾，阁主比较擅长，既然他身在城内，就让其与少女相谈，只需静待结果。

“做一笔交易。”玄素直接了当。

阁主一皱眉，黑衣少女身份神秘，说不定能拿出特殊的神物，只不过，能让她挂念的交换之物，心中已有猜测。

“若只是以物换物，随时欢迎。”阁主目光凌冽。

玄素微微一怔，不禁轻笑，她还未说过换的是何物，对方就做出了决断，交易的成功率，看来不会太高。

“交易讲究公平，我所拿出的，虽说是一件物品，却能救一条命，纵然是灵星上的神体，也不例外，而你们付出的代价，是否，也该公平一些。”玄素目光炯炯，望向城主位上的人。

天渊眉头一皱，暗渊并非神灵涉猎之处，其中的仙药和灵物无尽，超出了认知，倘若存有修复生命的方法，吸引力着实不小。

“天人境内的灵物不多，只要是我拥有的，皆可挑选，不知道你想换取什么。”天渊问道。

“那个少年。”玄素立即答道。

来者不善，她的目标，众人或已有了结论，可没想到对方如此强势，心中所念，没有半分遮掩。

“那你要失望了。”天渊决然道。

暗渊，一片是非之地，连神灵都为之惧怕，不敢踏足的区域，纵然换得神药，无霜也会被其带走，不管有没有价值，都将留在另一方世界。

玄素笑意不减，对于这个的回答，她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

“那日，有一名控制灵藤的青衣女子，若是猜的不错，她与你的关系很不一般，倘若这个交易，是用少年……来换她的命呢？”玄素目光如炬，那日的情景，每一丝细微的情感，全然呈现在她眼中。

两人关系匪浅，若非一对知心爱人，不会心甘情愿为对方拼上性命，纵然是神灵，见到暗渊生物都摆脱不了恐惧，为了苟活一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虽为神灵，也别认为自己能够无法无天。”阁主怒上心头，手握成拳。

大殿上的众人蓄势待发，将矛头对准了不速之客，一时间，剑拔弩张。

“噬灵体。”玄素轻启薄唇。

简单四个字，自她口中说出，阁主的神色骤然变得复杂，不禁后退几步。

“在她的意识消亡之前，神木是否有效，你们有多少把握？我非良医，却能看出她的身体正在恶化，唯有不断汲取周围灵气，才得以维系生命……最多一年，大限将至。”玄素瞟了一眼阁主。

自从进入城池，见到那棵参天的神木，她就隐约有所猜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者，内心深处，必然有一种深刻的执念。

“一年……”阁主听闻后，陷入煎熬。

噬灵体，天生而来的体质，纵然不需修习也能提升灵力，时刻汲取周围灵气，同时，存在着严重的缺点，寿命太长，随着灵力的提升，维系生命所需的环境愈加严苛。

关于神木的用途，各大境地鲜有人知，并不只是凝聚天地灵气，改变周围的领土，还与暮雨的生命息息相关。

“无霜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素未蒙面，找他究竟想做什么？”阁主本想避免这个问题，然而即使不说，对方也并非一无所知。

玄素提出了诱人的条件，虽说高傲自大，却是说到做到的性格，拥有众人遥不可及的能力，以及暗渊的各种资源，或许，救一个人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我需要他做诱饵，找一个人。”玄素毫不避讳。

阁主眉头紧锁，心有怒意，却不能当场释放，以对方的力量，心念一动，就能让天双城夷为平地，空间能力本就少见，从未见过能够转移一支军队的敌人。

“我生活得很好，没有一丝遗憾，阁下不必挂在心上。”

秀美的发丝飞舞，青色长裙拖地，她的出现，打断阁主心中的摇摆不定，显然，这场交易若是由她来选择，并不困难。

青衣飘散，她缓缓步入大厅。

“既然如此，那……就谈谈另一笔交易。”玄素唉声叹气，露出一丝失落。

将诱饵放在原地，比挪动位置更有利，此前的交易，不过是想引开众人注意，对于她而言，成功与否都不会坏事。

“你还想谈什么……”阁主没好气道。

如他所想，黑衣少女格外难缠，不同以往的对手，玄素心性坦荡，却隐约有种掌握全局的感觉，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我想留在这里，当然，报酬是离开之前，可以保证她生命无忧，噬灵体已经恶化，以神木的灵气再难弥补，你们好好考虑。”玄素望了一眼暮雨，并非危言耸听。

暮雨听后，停下脚步。

黑衣少女分析的很透彻，暮雨本身的灵力不弱，身体状态却不太乐观，尤其是最近，意识却越来越不模糊，只能摄入高阶的仙草来维持，可是，终究有限。

倘若有一天，身体不再满足于这些灵气，即到了消亡之时，这是噬灵体的宿命，暮雨原本就知到，所以格外的珍惜。

“可以。”天渊答应道，身为一城之主，众人皆听从他决断。

黑衣少女留在天双城，并无不可，反而，天双城多了一位有力的守护者，只是，各大境地的格局，不知是否会被她所影响。

……

“你怎么可以答应呢？”暮雨埋怨道。

黑衣少女性情乖张，给人的印象，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引燃，而且她有所图谋，倘若潜移默化间，影响了无霜的心性，诱其与之前往暗渊，那才是真正的用心险恶。

“她的力量不弱，早已打定了主意，不会轻易放手，也难以将之驱逐。”天渊解释道。

更多的是，少女提起了噬灵体，这个体质极其稀少，知晓的人并不多，她来自天外却有所了解，目前看来也算本分，立下了承诺，或许真能保暮雨平安。

“别那么悲观……时间还算充裕，天渊将前往北境，她若是一同前往，也算多个帮手。”阁主思索一番，打破紧张气氛。

对方有所预谋，自然不会让无霜离开视线范围，有强大的帮手跟随，纵然理念不合，也能混淆视听，营造机会。

“就放任她在城内闲逛吗……”阁主望向远方，黑衣少女已经消失。

目的显露无疑，她定会尝试接触目标，身在城池某处的无霜。

“初来匝道，自然要熟悉一下环境，既然允许了她在城内生活，权限自然也拥有，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就随她去。”天渊淡然道。

“可……”

“静观其变。”还没等暮雨说完，天渊安抚她心中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