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白衣男子仿佛换了一个人，脱离尘世，一缕不合气质的杀意涌现出来，他握紧手中长剑，缓缓抬起，直指黑影。

“比起她……还差得远，本来想留你一命，不料非得寻死，本皇好成人之美，只得忍痛了却你的心愿……”黑影话语冰凉，沉如深海。

黑衣飘然，猎猎作响，他稍微一抬手，方圆十里开始响动，地面止不住震颤，寒衣身在百米外，连站稳都非常艰难。

“轰隆”

炼狱之焰喷涌，冲上千米高空，阵势浩大，一如烟花升上天际，火焰幽暗，带着森冷的寒意，将大地映照成一片黑色。

飘洒下无数火苗，一如闪烁光芒的流星群，带着灼烈的气息，从天而降。

“黑炎坠天。”黑影语气深沉，不带一丝温度，他没有表现出半分犹豫。

阻隔道路之人，下场唯有死亡。

英姿飘逸，黑影天生有种强大的气场，正如他自称的那般，如一位征战四方的皇者，傲视天下，光是立身在战场之上，就让人寒颤不止，不由自主想俯身膜拜。

……

“粼风哥哥，你清醒点！”雪颜不停摇晃着，粼风眼瞳收缩，陷入绝望的境地，全然感觉不到外界的危机。

白玉灵龙，是独一无二的灵兽，各境都找不出类似的灵兽，它曾与上任主人出生入死，转移给粼风之后，部分力量也得到保留。

灵龙拥有刃皇的气势，距离那个境界，还相差几个阶段，粼风的爷爷修灵成痴，至死都没能突破八阶炼刃体，可谓穷尽一生，最后的成果，全给了天资卓绝的粼风。

然而，灵龙坠亡，灰飞烟灭，黑影当着他的面一击斩杀。

“没用的……”粼风的瞳孔黯淡无光。

没有灵兽加持，他的实力和自信大打折扣，失去了往日的高傲，不再挣扎。

粼风看到黑色流火飞坠，散落各处，转瞬间，翠绿的森林化为一片暗红，浓烟四起，火光冲上天际。

……

“一个半吊子，连领域都无法完整释放，用黑焰对付你，都是大材小用了……冥皇剑意，去！”黑影低吟一声。

黑影指尖点出，直指下方的白衣男子，自他身上，涌现出一股可怕的气息，幻化成千万缕杀意，不断升腾，相互纠缠。

一缕杀意飞离出去，宛如一道黑色闪电，迅速朝白衣男子刺去，想要将其斩杀。

“不要！”寒衣大喊一声，提醒白衣男子避开危险。

“哧”

黑芒一闪而过，仿佛微风吹起，枯枝发出一阵清响，这一刻，时空都停滞不前，似乎放慢了千万倍，周围的每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不对，不该是这样……”寒衣玉颊如雪，一股温暖的热流滑落，沿着眼角流淌下来，打湿了衣襟。

白衣飘然，男子身上有几片血渍，却依旧泛着纯洁的月芒，他的脸微微颤动，稍有一丝动静，头颅就脱离了颈项，滚落下来。

“嗒”

白衣男子怒目圆睁，不曾闭合，鲜红的血丝显然易见，双眸暗淡无光，失去了原有的清澈，自始自终，他都死死的盯着黑影。

安然躺落在红色血泊中。

无首的身躯非常僵硬，伫立在红色湖泊上，妖异的红色染满了白裳，一丝生机都感受不到，四周寂静无声，杀戮之气蔓延。

“虚张声势……以你的实力，连一剑都无法挥出。”黑影轻轻摇头，遗憾不已。

仿佛没有反应过来，长剑华光流转，白芒闪耀，依然停在半空，刃身如一块清澈明亮的镜子，光可鉴人。

梨花带雨的容颜，挥洒的泪珠，全然倒映在冰冷的刃面上。

“为什么……你要杀这么多人！”寒衣目光森然，她与世无争，不与他人结怨，此刻，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杀念，浓重无比。

黑影的惯用手段，取人性命，只需一道黑芒剑意，即可轻松斩下对方首级，干净利落，从不心存一丝怜悯。

“冥皇剑意，散！”黑影淡然开口。

无首尸体骤然瓦解，如山泥崩流，尸身崩塌成了千万碎块，血水一地，融入身下的湖泊中，红色更加刺眼，混合着难以分辨的肉泥。

一地不成形的血泥，掺杂着白森森的骨骼碎片，晶莹剔透，闪烁着光亮。

……

“寒入夜……我想起来了，他是仙阙主家的人。”粼风回过神来。

虽一时丧失斗志，他却依旧注意着周围情况，从与黑影的战斗，到白衣男子的死，都让他的希望更加渺茫。

“那是什么？”雪颜疑问道，只要粼风不放弃，她就无所畏惧。

“仙阙家的口诀，领域类剑技……黑影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仙阙寒光，他的天赋极高，剑技早已出神入化，唯一的遗憾，是从未勘破领域类的剑技，停滞不前。”粼风解释道。

白衣男子实力不明，至少不低于五阶刃灵，显然比粼风厉害得多，可是，依然葬身在了此地。

“不行，我们得离开……”粼风慌忙道，一把拉住雪颜的手。

粼风化为一道流光，带着雪颜往森林飞去，黑影的注意力，暂时不在两人身上，只要隐藏身形和气息，就可能躲避他的追踪。

只要逃进城池里，就能寻找到帮手，大型城市都有强者坐镇，刃皇或者以上，只要感受到黑影的不祥气息，断然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对方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

“轰隆”

山崩地裂，各处破开巨大的裂缝，涌出一条暗红色河流，将森林环绕，短短几秒，方圆几里化为一片暗红的火海。

“黑芒剑意，去！”黑影冷哼一声。

从动手开始，他就没想过留下活口，剑意飞向森林深处，正是粼风逃离的方位，两人能否死里逃生，全凭天意。

黑影闹出这么大动静，再过不久，将会有人来探查状况，他不愿再耽搁时间，应当及时离去。

……

“你！”寒衣怒气涌上心头，她泪眼一变，化为凶狠的目光，杀意前所未有的强烈。

纤弱的身躯一闪，飞奔出去，化作皎洁月光，穿过重重黑色的火焰，红色湖泊被她一脚踏碎，如蜻蜓点水，水面扭曲，世界也是。

“嗒”

流光闪烁，掠过地面，寒衣迅速捡起一柄断剑，向黑影全力刺去。

黑影处变不惊，仿佛存活了很长时间，隐约透出苍老的气息，经过无尽岁月沉淀，气韵深沉，让人捉摸不透，哪怕一丝一毫。

在寒衣眼中，他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省省力气……若不是你还有用，将和他们一样下场，乖乖将圣物送还，旅途结束后，你就自由了。”黑影语气深沉。

黑影警惕心很高，攻防兼备，从不将敌人放在眼里，纵然想出其不意，也很难成功。

在距离黑影半米时，寒衣挥动利刃，眼看着，锋利剑尖即将刺穿他的胸膛，突然间，她停下了脚步，身体不受控制。

“放开我，一定要杀了你……”寒衣不断挣扎着，她费尽力气，无法向前挪动半步。

本事尽出，也没能伤及对方分毫。

黑影面容深藏，不知是何情绪，对于虚弱无力的仙家少女，不需动用一丝灵力。

“噗”

一掌击出，寒衣骤然飞离，撞在一块黑褐色的巨岩上，脚边是鲜红的湖泊，她想起身，却无可奈何，嘴角一抹腥红流淌。

“疼……”寒衣面容扭曲，血色褪去。

寒衣落在一地碎石上，身下全是尖锐的石子，背后火辣辣的疼，血肉被划破。

她气喘吁吁，汗透夹背，加重了伤口的痛觉，一再尝试，始终没有站起来的力量，像是被沉重的大山镇压。

黑影出手总是很有分寸，给寒衣深刻的教训，又不会让她动弹不得，毕竟，还需要她来护送黑剑。

“既然力量悬殊，无法为他们报仇雪恨，那你就杀了我吧……”寒衣朱唇润泽，多了一分妖艳色彩，胸口不断起伏。

同门惨死在她眼前，血腥的场面，已然让人感到麻木，物极必反，她现在不知恐惧为何物，万念俱灰。

仿佛任何事都没有意义，她也失去了挣扎的念头。

“好好冷静一下，若是你死了，他们的付出才毫无意义，当然，你大可将圣物留在这里，后果如何……不必我再重复。”黑影随手一挥，解除了她身上的压制。

寒衣脸颊苍白，恶狠狠望向黑影，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她努力走到数十米外，黑剑躺落在地面上，刃光凌冽，锋利至极。

白裙褶皱，半跪下来。

玉臂被鲜血浸红，有几道细微的剑痕，寒衣素手纤纤，拾起落在地上的黑刃，仔细凝视一阵。

任她怎么也想不到，一柄不知名的灵刃，会招来惨无人道的杀戮。

“锵”

寒衣紧闭双目，将剑刃收入鞘中。

光芒逐渐暗淡下去，直至，再无半点黑光流露，浓雾一点点褪去，黑影去云烟消散，仿若从未出现，四方陷入沉寂。

“一百五十四……”寒衣声音哽咽。

泪光闪烁，缓缓扫过红色的湖泊，断裂的灵刃，数十具同门的尸体，皆被血色浸透，覆灭于此，皆是因她而死。

……

刚离开仙山时，寒衣来到一座繁荣的城池，人声鼎沸，来来往往，她想借助灵纹阵传入北境，奈何，中途发生了一段插曲。

怀中的黑剑被素衣包裹，有人起了歹心，欲行不轨，将之当成贵重之物，与寒衣几番争夺后，黑剑坠地，刃离剑鞘，唤出了一道黑影。

黑影随心所欲，对生命毫不在意，不仅将争夺者杀死，还牵连到所有目睹的人，一时间，血雾弥漫，流血浮橹。

纵然打开了传送灵阵，还需行一段路程，中途，前来寻寒衣的人，皆命丧黄泉，死在黑影的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