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是血怜城……”丹雀惊讶道，眼底有一抹光芒闪过。

丹雀平日沉默寡言，是个非常安静的人，好在资质惊人，实力比起南竹决，略微逊色些，不知为何，方才一提起血怜城，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一丝变化。

“你怎么了？”南竹决疑惑道。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名立在湖边的红衣男子，他正遥望着天边，那个方向是，天人境。

“我没事，但愿任务结束后，再也不要遇上……”丹雀敷衍过去。

儿时记忆模糊不已，她却隐约听过，父亲曾提起这个名字，在那不久后，被异族率兵攻打，几近灭族，逃亡之时，她碰巧遇到了南竹决的爷爷。

灭族之仇，是否与血怜城有关。

……

“他们可真会挑时间，借着冥皇的试炼，将圣海城的烂摊子扔给我们，少爷，你觉得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呢？”百川嬉皮笑脸道。

百川身世与丹雀相似，不过，他出生于平凡人家，父母被战火殃及，唯有他一人活了下来，在南竹世家门下修习，南竹决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算陌生。

“先办正事……如今线索断了，只好去找孤甲文问个明白，待任务完成，我就是新一届的鬼面，闲谈先留着……”南竹决挥手道，走在众人最前面。

魔族有八位冥皇，百名鬼面，他们隶属于冥皇手下，继承者也由鬼面中挑选，一旦有空缺就会填补，所以，鬼面之间亦敌亦友，既要互助互利，还得留意对方的动作，以免不测。

“孤甲文不过五阶刃灵，你看看……我们这里的刃灵就有四位，而你更进一步，绝对没有问题。”百川笑道，不知为何，有种笑里藏刀的错觉。

南竹决回头一眼，从初次见百川，就觉得他言行举止怪异，只不过，至今没有做过出格的事，不知是压力太大，产生出的错觉，还是对方隐藏的本事高深。

比起百川，另外的十余名鬼面作为对手，他们更加难应付。

南竹决无心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

“妖身不完全，看起来，你的实力不会超过三阶，御魂境界……”无霜星眸微转，目光所向，是妖狐发间的一对尖耳朵，不断轻颤着，有种毛茸茸的感觉，让人不得不在意。

感受到一道凌冽的目光，无霜化为白芒，跃入天渊的身后，时不时探出脑袋，瞧一瞧这个传说中的“妖兽”。

如传闻那般，狐妖倒真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隐约带有一股仙人之姿，身为妖族，灵力沉凝却清纯，丝毫不给人沾染血腥的感觉。

亦真亦假，不似现实。

“小鬼，懂得倒是不少。”狐妖美目微眯，她刻意提了一句小鬼，素手遮面一笑，美目间暧昧不明。

肌体细腻，漾出白色玉石般的光泽，宛如覆上一层柔和的白霜，曼妙身姿，玲珑有致，立在薄弱的云雾中，绰绰约约。

长裙拖地，不染一尘。

“妖就是这样的吗？”无霜暗叹一声。

与藏书阁介绍的不同，眼前的妖狐出尘脱俗，体生仙姿玉骨，颜生妩媚之色，心生伶牙俐齿，韵生如兰气质

初次遇见能幻化成人的妖，给人感觉倒不是阴森恐怖，反而玉洁冰清，有种慧黠之态，与想象之中的尖嘴獠牙，血盆大口，有点不太一样。

“我与那些低劣的妖可不同，当然，秘密重大，我是不可能会告诉你的……小鬼。”狐妖说完，这句“小鬼”刻意一压，让人不得不在意。

妖狐玉臂环胸，雪色绒毛迎风摆动，散发出一团微弱的光，蓬松的白尾十分浓密，在她身后不断摇动，引人注目。

她气定神闲，唇角不曾上扬，笑意却很浓郁，给人不怀好意的感觉，妖狐天性狡诈，眼前的少女亦是如此，阴谋诡计全然表现在脸上。

“为什么叫我小鬼？”无霜反问道。

狐妖想挑起这个话题，无霜顺水推舟，不知她所言有何意义，以及目的。

“没有生命之人皆称为鬼，既然你未成人，自然是小……”狐妖音色柔而带媚，一字一句，都带着浓郁的笑意，并非阴冷，而是一种戏弄感。

“锵”

天渊指尖轻点，白色的剑鞘轻颤一下，传出一阵金石之音，奇怪的是，声音并非从剑鞘中发出，而是来自四面八方。

震耳欲聋，令人心惊。

有如灵剑出鞘，斩过坚不可催战甲，擦出万千火花，荡出一阵动听的神音，震裂虚空，嗡鸣作响，回荡在耳边。

让人心绪不宁，无法平复。

“嗒”

妖狐听后一惊，笑意骤然消失，脸色泛白，失去了原有的血色，她迅向后快退几步，将还未说完的玩笑话，咽了回去。

“小……公子。”妖狐笑容灿烂，却显得非常勉强，娇颜白璧无瑕，多了一抹苍白，看起来吓得不轻。

对于长剑震出的声响，无霜也怀有敬畏之心，只不过，远不及狐妖那般不适，可能只对妖物有克制力。

“为什么拦下我们？”无霜追问道。

天渊本为一城之主，实力不凡，虽然无霜并未见识过，可他手间的长剑锋芒内敛，不知藏着什么奥秘，对付眼前的妖狐，远不在话下。

高阶大妖灵力收放自如，人形能以假乱真，具有一定实力后，反而不常招惹是非，因为每座城池都有镇守之人，皆是强大的存在，更有多个世家暗中支持。

“我是想……”狐妖素手轻抬，抚在雪白的长发上，刚说出几个字，她美目微转，目光在天渊身上停留许久，陷入沉思。

起初时，妖狐敌意弥漫，却未涌出半分杀气，她费尽周折拦下两人，不知用意。

“想请您帮一个忙。”

狐妖低下额头，尖耳不时轻颤，雪白的发丝在微风中飘动，她脸颊光滑，一如凝脂美玉，眼角隐约生有淡色的朱砂。

天渊不曾言语，她也迟迟不肯抬头。

“不知道你所托之事，指的是什么。”见两人沉默不语，无霜只好开口问道。

天渊波澜不兴，对妖族见怪不怪，若是平时，早该斩灭，或者化为一道白芒远去，可是，他中途感应到了什么，不禁停下脚步。

任由妖狐闲聊，也不曾催促一句，这倒是让无霜感到好奇。

“解决一个麻烦。”狐妖抬起脸颊，明眸如水，波光粼粼。

心怀不轨，却又带着单纯与诚恳，矛盾而自然。

“多大的麻烦？”无霜一番打量。

妖狐灵力深厚，掩饰极好，不显山不露水，然而，毛茸茸的狐耳，以及蓬松的尾巴都无法隐藏，难以与强者挂钩。

不知惹下了什么事。

“对于你我来说，是一个大麻烦，对他而言，举手投足。”狐妖巧笑嫣然，美目斜瞟了一眼天渊。

见识过长剑释放的灵压，妖狐信心倍加，不敢再妄动心念，唯恐惹恼了对方，只能静静等待着答复。

“若是不答应呢？”无霜问道，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传闻，妖狐祸乱心神，夺人魂魄为趣，乐此不疲，她亭亭玉立，站在破旧的篱笆院外，可谓倾国倾城，尽善尽美，完全不像妖族之人。

如梦似幻，迷惑之至。

不知妖族心性如何，看得出来，她只是想利用两人，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妖。

“哎，那只好……”狐妖叹了一口气，美目缓缓闭合。

“无论答应与否，麻烦都来了。”还未等狐妖说完，天渊开口道。

自从两人对话开始，他就立身一旁，仿佛不存在这个空间，遥望着来时的黑色木桥，无数个身影正迅速赶来。

林中陆续有黑影掠过，他们奔如疾风，形似鬼魅，源源不断的涌入。

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至少，有……百人以上，来者之中，有一个人灵力异常，远远超过其他人。”无霜惊讶万分，除了玄素以外，外放灵力最强烈的一人。

望向深林中隐匿的黑影，他身上的灵力凝而不散，形成一件黑色的战甲，牢不可破，无霜回头望一眼，比起天渊散发出的灵力，多出几倍有余。

人数与力量，对方都以压制性胜利。

“这就是……你说的麻烦？”无霜望向妖狐。

“不对，不是朝我来的……”狐妖花容失色，玉颊苍白，毫无血气。

她似乎也没有预料到，事态演变到这个地步，虽然抑制了情绪，并未表现出恐惧，她心底的焦躁不安，却显然易见。

指甲尖锐，闪闪发光，不断戳着雪白的肌肤，划出一道道浅红色血痕，照这样下去，不久就会划破肌肤，渗出鲜红的血液。

狐妖神色凝重，浑然不知疼痛。

……

“琉光。”天渊轻念一句。

白色的剑鞘上，有几道天青色的纹路游动，化成柔和的五彩霞光，华芒飞跃而出，有条不紊的环绕在剑刃周围。

百转千回，星光流影四散而去，化成数万颗璀璨星辰，遍布在天地之间，虚空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光阵，耀人眼目。

范围之广，无法估量。

“漱漱”

整个世界骤变，天空出现一条无边际的银河，将星辰挥洒向世间，身在星辰大海中，流星自眼前飘过，只需伸出手就可触及。

“嗒”

玉鞘立地，天渊轻扶剑柄。

轻微的落地声，一道诡异的波动漾出，像是一颗石子坠入湖面，惊起一圈圈涟漪，由无数光亮的星芒凝聚而成。

涟漪骤然荡向四方，带起一阵微弱的风，四周仿佛静止下来，无声无息，不曾动摇地面的一片枯叶。

众人的目光，随着涟漪移向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