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要不然……割掉她的舌头？”无霜回望一眼，试探性的问。

果然，听了这个建议，天渊微微一怔，前进的脚步不禁暂停，他站在狐妖三米外，只需轻挥剑刃，就能将其抹杀。

天渊神色自若，看不出任何表情，让人分不清杀念的真假，他没有给出回答，似乎在考虑，是否如建议的那般执行。

“不行……”妖狐花容失色，隐约猜出了少年所问何意，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话中有意，是要割掉她香软的小舌头，只觉得舌根一疼，脊背一阵发凉，冷汗如豆子滚落，打湿秀美的雪色长发。

“你会写字吗？”无霜目光灼灼，朝狐妖问了一声。

妖狐一惊，星眸虽然黯淡无光，不知凝视何处，可在她看来，必然是在盯着自己的双手，随后，猛然将玉手收了回去，藏在身后。

“不会！”狐妖怒道，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她朝无霜暗使眼色，希望对方心领神会，为她求情。

两人同行，必然关系匪浅，若不是同族，就可能是同门，得人相劝，说不定白衣男子一心软，就会网开一面。

“眉目有神，蕴含深意，留下恐将后患无穷，真是可惜……”无霜嘀咕几句。

星眸暗淡，没有任何焦距，可是狐妖瞬间就明白，此刻定然在盯着自己的浓眉大眼，她随即紧闭上美眸，别过脸去，不再望向两人。

“嘤嘤……落井下石，你是在帮我吗……”狐妖抽泣声不断。

妖狐瘫倒在地，微微弯腰，娇颜深埋在柔软的尾巴上，不断摩擦着，似是感受最后一丝温暖。

白衣小鬼看起来人畜无害，却唯恐天下不乱，想将所有可能泄露行踪的方法，一一废尽，若真如此，割舌，断手，挖眼，纵然避免暴尸荒野，妖半辈子也生不如死。

仅是想想，妖狐就全身不自在，不禁寒颤，一阵凉意弥漫，渗入骨髓。

“当然是帮你，曲线救人……正所谓物极必反，顾名思义，唯有险之又险，才能助你重获新生。”无霜坚定道。

狐妖惊讶万分，不亚于听到惊天的大秘密，她目光呆滞，梳理一下信息后，抱起毛茸茸的大尾巴，哭哭啼啼。

“不帮忙就算了……他要杀我灭口，你不劝解就罢了，反而提出各种狠辣的刑罚，没人性，我多半是要凉透了。”狐妖轻哼一声，她别过娇颜，好不伤心。

天渊剑眉星眸，瞳孔中一丝光亮掠过，他在风中挥舞长剑，刀光剑影，都停滞在虚空中，划过的绚丽刃芒久久不散。

“锵”

琉光剑刃收入剑鞘，炫目的强光逐渐收敛，四周回归平静。

天渊手执琉光，剑鞘古旧，透出岁月气息，泛出淡淡月色光华，将耀眼的琉璃光掩盖，他翩然转身，英姿飒爽。

“嗒”

白芒一闪，天渊出现在十米外，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冰冷的脸颊回归平静，白衣光鲜，纤尘不染。

无霜连忙跟了上去，回头一眼。

妖狐躲在角落里，抱着毛茸茸的尾巴，玉颊泛红，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不见白衣，两人应该到了几里之外。

……

稻田边的小路上，坑坑洼洼，一个身影污浊不堪，白衣沾染上几片血渍，几日的奔波，灰尘与血色越加深沉，变为黑红色的斑块。

路人见后，皆是绕道而行，深怕被其注意到一眼，惹来晦气。

寒衣原本皮肤雪白，如今满身灰土，她不以为然，吃着手中仅有的半块包子，行了半个月的路，难得有人愿意施舍，她不敢浪费。

“难得碰见好心的姐姐，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遇见，真希望……她能寻到想找的人……”寒衣眼含泪光。

在各大境地内，有多种方法可交换食物，银币金币，以及灵石灵玉，罕见的灵药也可换取一些金银。

仙山上衣食无忧，对于金钱，寒衣本无概念，能用以换取钱财的东西，唯有虚玉首饰，初涉北境，不过十几天，她就被骗光了钱财。

“或许，只能前往大型城池，驱动传送灵阵，跃入黑影说的地点，不过，大型的传送灵阵造价不菲，使用的费用不会太低……”对于现在的寒衣来说，是无法想象的数字。

硬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寒衣迅速摇了摇头，想起师父说过的话。

大型灵阵有强者驻守，以她的状态与身手，没有一点机会，黑影生性凶暴，他的力量不能借用，之所以避开人群，就是担心他大开杀戒。

城中强者无数，大都隐匿在人海中，唯恐有人对黑剑有所感应。

“嗯？”寒衣忽然停步，眼波闪动，停止了吞咽。

她察觉到一股力量涌出，散发的气息格外熟悉，而且，就在乡间小道的尽头，只要沿路前行，就能到达，和她的距离并不遥远。

天边的山林间，骤然冲起的耀眼光芒，如顶天而立的琉璃玉柱，光辉神圣，云层都被戳出一个大洞，久久未愈合。

景象奇异，摄人心魄，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远在数十里外，都能清晰看到，无一不感到震撼。

“吼”

巨大的吼声响起，隐约能看见，纤长的生物环绕着光柱，向天外冲去，各境的人们神色惊愕，更加确定，产生异象的那片区域，此刻正有大事发生。

不过，人人都有自知自明，不敢独自前往探查，深怕遭受无故之祸，没得到半分好处，反而将性命丢在了险地。

“这道光芒的感觉，是仙家的同门……正在与他人决斗？”寒衣目光焕散，一对大眼睛水汪汪，却没有光芒闪动。

她被之前的事吓得不轻，在看到柔和的光柱后，才逐渐缓过神来，偌大的光柱从释放到斩落，夺目的景象都映她的双眸中，眼底闪烁着惊讶，以及期待，她愣在了原地，眼眸低垂，紧张的看了一眼怀中的黑剑。

乌光森然，锋芒难掩。

“再等一等……”寒衣步履匆匆，汗珠不断滑落，她轻轻抬手，拭去额角的汗水。

光芒愈加微弱，她只得迈开脚步，朝光柱升起的地方奔去，路途遥远，若没有传送灵阵相助，不知何时，才能到达目的地，摆脱深藏在黑剑中的危险家伙。

一路走来，遇见的村民越来越多，但凡见到她这幅狼狈的模样，都不免露出惊恐之色，几人面面相觑，始终不敢上前搭话。

毕竟，生活在妖兽出没的地域，荒山野林，被妖灭门的事件不在少数，没有人愿意招惹麻烦，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一丝不祥的气息，引来灾祸降临。

“这个方向……沿着大路，应该会遇到一座城池，得先去将血渍清洗干净，否则，还未进入城内，就会被守卫抓起来，那可就麻烦了……”寒衣香汗淋漓，与血液融混在一起，形成奇怪的味道，血腥味格外刺鼻。

寒衣身上血迹斑斑，再往前走几里，定然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只能先去找一条溪流，清洗一下身体和衣物。

“漱漱”

清泉流响，怡人心神，却不让她放松半分，溪水潺潺，伴着乡间小道漂流而下，两旁的草丛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得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寒衣皱眉道，环顾一圈，草丛茂盛，却远不能遮住人的身影，她沿着溪流一路向前。

……

山脉深处，红光闪耀，穿过一条繁华的街道，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奇怪的是，他们身上都带有的危险气息，绕过高大的建筑，一座华丽的宫殿巍然屹立，落在山涧。

溪水潺潺，流淌的不是清澈泉水，而是血色的岩浆，奇怪的是，没有一点热气升腾，两岸植物繁茂，赤花碧草，毫无枯萎的迹象。

“呼”

少女百无聊赖，轻吹一口气。

忽然，美眸睁开，慵懒的姿态一扫无余，她有一双紫幽幽的眼瞳，银色长发如瀑布飞流，拂过舒适的长椅，拖落在红色的地毯上。

“竟然消失了……究竟会是谁，敢冒下与魔族为敌的风险。”冥冥神色不悦，她眉头紧锁，自言自语着。

方才，她心中一阵刺痛，说明有幽魂归来，这是魔族独有的秘术，若没有被彻底斩杀，灵魂就会回归故乡，等待肉体恢复。

棋子广布，都与她存在一些联系，突遭变故的人，身手不凡，乃是魔族中的一位冥皇，能将其躯体毁灭的人，世间寥寥无几。

若非强大到一定地步，没有人会无故招惹魔族的冥皇，而将之消灭的人，目标可能不只如此。

“主人，何事烦扰……”甜甜的声音传来，来自一名貌美的女子，她手间拿着一卷青色竹书，身上散发儒雅气质。

“惜玉死了，魂魄被引渡了回来，正在朱华岸修养，看来……这冥皇之位，还需临时增添一名。”冥冥暗叹一声，为种种心事烦忧。

若非一场意外，她还只是个天真的少女，不谙世事，繁重事务也与她无关，人心所想，总与天意背道而驰。

“惜玉？就是前不久继任的冥皇，自称玉面的那一位……他在八面之中不算强，可是，放在外界，称得上吃咋风云，嚣张跋扈多年，不见得有几人能治得了他……不知是何人所为？”书香疑问道，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书香亦是八面之一，每位冥皇都有自己的象征，惜玉是玉质假面，而她则是一卷青色竹书。

继任冥皇之位，本该是家族繁荣的开始，奈何黯然陨落，让人不禁惋惜。

与冥皇为敌，对方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