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小毛贼与小卒子(下)(1 / 1)阿悠的画室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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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佛心崩溃的悍匪头领强行发动佛家「法相」,所「借相」者,乃是无名无姓的化外神佛,属于小乘一脉的分流之一,在正统大乘佛教看来与天魔无异。

但这已是乡农安身立命的倚仗,可惜当日与谢文姬一战,未及借相已被打散气机,全无还手之力。

乡农微微冷笑。孔雀自恃修为高深,自寻死路,与人无尤。

刘凡第三度挥出扁担,形如观音以金手拨水,气劲滴水不漏,瞬间笼罩孔雀全身三十六窍穴。法相随着乡农动作金光流动,虽然仅仅护在其胸腹之处,难以做到复盖兵器,形成「法器」之效,已然足以令外行人心惊。

黑山之主的借相修为,就算在当今的少林本院也不易见,俗家弟子尤难习得。

这一击下去,单是气势已足慑人。

顾雾月见了却只眨了眨眼。黑山饮马寨,在黑道上就算不得数一数二,至少也是数三数四的庞然大物了。以至于谢文姬对上山贼们理所当然的碾压,也成为了江湖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然而对于黄庭门人,特别是顾雾月这类分院前几把交椅,在一州之内排得上字号的人物而言,近年渐已式微的黑道之中,撇除确实硬得吃不下的狼山之外,倒真没哪个山门,是黄庭两三个分院合力不能摆平的。

刘凡在外头江湖算得不同凡响的借相神通,于顾雾月看来,仅是鹤立鸡群而已。诸子庸碌,致使雕虫小技皆可称王称霸。

黄庭中人眼中的江湖,风光何止如此?

而身为位居黄庭这座宗门魁首顶点四人之一的孔雀,果然不曾令她失望。

只见宁惜伸手至腰间拔刀。人人清楚见得,一袭紫气在白衣人白腻脸蛋上一闪即逝,转瞬蜿蜒至手背处,然后随着孔雀抽刀出鞘,飞快沾染在雪白刀刃上。

接着劈出的那一道刀虹妖魅艳丽,比起当日望月楼下宁惜迅如惊雷的一击,更像是一道霞光失足跌落红尘,刀速不如,劲道却远为胜之。发劲之时,宁惜特意任由真气在几个窍**滞留刹那,更是让这一刀的威力攒累至巅峰。

不论对手修为如何,抽刀后的每一刀也要全力以赴,宁可视作磨砺刀剑的刻板工夫,一刀一刀地修行不留馀力的武人心性。

贵为黄庭院主的老头子虽然是宁惜的座师,因为不会使刀,对宁惜练刀这一路上少加指点,甚至颇有微词,宁可将宁惜亡姊从前的佩刀赠给二徒。倒是练剑出身的二师姊触类旁通,教好了宁惜用刀之法。

如二师姊所言,天下的道理都是一样的。

二师姊既然把用刀,其实也是用剑的法门说明白了,宁惜对此上心,便远胜于对上老头子平日的唠唠叨叨。纵使黑山之王什么的,不出黄庭城三年的宁惜从来没听说过,绝谈不上敬重同道之心,但只要决意出刀,就是面对小猫小狗也不能轻忽。

孔雀认真起来的结果显而易见。

一刀一扁担正面交锋之后,先是扁担断开数截,碎片飞射四方,再是守护刘凡上半身数大窍穴的无名神佛法相寸寸破碎。

由于崩碎太过彻底,加之本身便来自根基不稳的六道「天界」边缘,无名物的佛心佛性荡然无存,瞬间永别无职无位无香火的小神祗身份,真正沦落成为道家中人深恶痛绝的天魔。

伴随黑山山主狂喷鲜血,委顿在地,气机涣散,借相法术自行破解,此方天地间的阴郁之气消散无形。

顾雾月深深吸了口气。眼见着宁惜顷刻已然回刀入鞘,女子身子微微颤抖,畏惧有之,担忧有之,更多是震慑于武道高处壮阔风光的复杂心情。

那柴姓佩剑书生再是眼高于顶,此刻也早窥见得自己与孔雀间判若云泥的境界差距。

这位出身江南「沉剑宫」的掌门嫡子原本被宗门寄与厚望,只待于黄庭取得定品品秩,再上交掌管九品官人制的尚书台审核,佩剑书生就可以地方宗门之主名份,得到朝廷敕封武士。日后不论举荐门人进入军伍,或是充当城中守备要职,皆是轻而易举。

相比之下,寒门文人若无黄庭门下身份,又无朝中贵人青眼,要得到中下品以上的品秩可谓难若登天。

沉剑宫撇开五柄镇宗剑器锋锐难当,门人武艺不算出众,在人才辈出的江南江湖谈不上独霸一方。然而佩剑书生幼时得到莫大机缘,因为文武双全而被朝中一位师伯看中,引荐进入黄庭分院,有幸长年研读一些在外失传已久的剑道典籍,竟然也隐隐悟得了一往无前的剑道至理。

只是碍于实力,许多时候沦为高屋建瓴,空谈而已。

书生毕竟少在江湖,武艺又在分院中名列前茅,何曾经历过这般莫大挫折。

方才眼见刘凡借出不知名号的神佛法相,佩剑书生仅是惊异。可是三公子一刀「紫魅」破相伤敌,威力却明显比起江湖传闻,还要远为胜之。

佩剑书生自问即便宗门五剑中自己使得最为顺手的「湛卢」在手,十剑之内也难劈碎法相,更无法在破相同时,留有足以重伤本人的磅礴剑气。

同是眼见己不能及的大道风光,与孔雀相距更远的沉剑宫少主一时只感万念俱灰,剑心临近崩解边缘。当初西门宜以到狼山试剑的机缘相诱,柴姓书生才答允赶这趟浑水,其实对院中几位巨擎的角力全不知情,自负剑道高深,见山开山,丝毫不惧。但到此刻,书生甚至不敢对宁惜刺出一剑。

白衣人没有理会茫然若失的读书人,随手便点了刘凡穴道,使个眼色要顾雾月背起乡农。店主勉力爬起想要拦阻,被宁惜一袖打回原地。只是白衣人这次出手留情,没有伤及中年人的根本所在。

宁惜皱了皱眉,瞧了瞧再也无力起身的黄庭旧人,说道:「西门宜好大的面子,连暗部的人也请出山了。你从前是小师叔的人吧?我一日没问你的话,可千万莫要想着自行了断。」又是一袖封着了店主窍穴。

佩玉书生见状微微苦笑。以自己这四人的武道修为放在外头江湖,哪一个不是一跺脚震动一州山河的脚色。碰上了强得不说道理的大人物,还不是任人挪动布置的小小棋子。

杭州沈家排得上字号的新进英彦,头一回这般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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