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七章 丛林(1)(1 / 1)七通电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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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脚踩空然后掉下悬崖这事,雷脩真恨不得抽自己十几个嘴巴子,不过等身体下坠,心脏仿佛一下沉到脚底,正以为自己要没命的时候,悬崖下的山体上出现了一个山洞。

他有一种可能是老爸和店里那伙子人在面外给自己烧高香的缘故,所以才会在危难关头出现了一个及时能帮自己活命的救命稻草。

他用蓝白砍刀插进岩石,减缓下坠速度,然后剩下的两手一腿胡乱贴着山体扒拉,一番快要让身体虚脱的折磨之后,总算有惊无险荡到那个山洞。在这段时间内,除了休息,他剩下的力气只够让他动动眼珠子,看看山洞内部的情况。确认这个是个浅洞,里面没有敌人驻守,也没有生物栖息之后,他两眼一闭,沉沉睡去。

雷脩醒来的时候,他不知道了过久,跟石柱林那时候一样,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幸亏山洞的地理位置比较高,所以头顶上的景象变暗,他这里仍然由于没有障碍物遮挡而获得了良好的视野,另外,比较值得称道的是,他以为自己的身体到了极限了,没成想,这一觉醒来,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虽然浑身还留有一点酥酥麻麻的感觉,但精神头着实恢复了不少。

他爬到边缘朝下一看,就只见到一片黑漆漆的巨大树冠组成的树海。他思考,掉到这里,虽说离地面的距离有所缩短,但树冠下方根本一片黑,找不到地面,所以也就无法知道从这里到下面究竟还有多高。现在,手头没有绳索、凿子、攀登设备,根本就下不去;上去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那个要命的大块头是不是还守在悬崖边,就光是岩体是以一个凹陷弧形的结构向上延伸,就已经把这个想法拍得死死的。想上去,要么能像蜘蛛一样爬墙,要么就长对翅膀会飞。

往山洞里面靠一点点,周围就变暗,包括他自己在内,全都被阴影包裹住。都说人两眼漆黑看不见前方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幻想里面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盯着自己。虽然洞穴很浅,但内侧不像边缘,完全受不到“人造夜”的照射,所以他也有了类似的感觉。

不过当雷脩在阴影尽头摸到几个并排放的木头箱子,干燥的实质触感一下就让吊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这应该是补给箱,他一边想一边掀开木箱的盖子,非常轻松,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全打开了。由于看不清,他只好上手,用触觉辨认里面的东西。

首先他就摸到了一个冷冰冰,又扁又长,边缘还非常粗糙的金属物,好奇心作祟,手指在边缘蹭了一下,差点疼得叫妈妈。他马上确认这是把链锯,代替刀刃的部件。要是刚才用点力,估计一层皮就被拉下来了,他嘀咕。

第二个箱子里面似乎是个回旋镖。但这玩意的重量至少比链锯重了两倍,而且摸了一阵,他也没摸到任何连接口,只有中间有一个核心凹槽。雷脩很奇怪,那这玩意怎么用?拿起来的费事,别别说丢了,况且就算有野蛮人使动它,开了核心之后这东西要是飞回来,估计还是都人头不保。这简直就是自杀利器。

第三个箱子他没摸出来,造型挺复杂,也不知道是加装组件还是单独的武器部位,但在重量上,它丝毫不比前两个箱子里的家伙轻,死沉死沉。没过多研究雷脩就转向最后一个箱子。

第四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总算轻些了。他一探手进去,马上就摸到好几个塑料方盒和扁圆柱体的金属。“吃的。”他意识到,立马就把这些东西一个个地往裤兜里塞。这东西对于训练兵来说太熟悉了,速食餐的方盒还有封存完好的罐头。

直到雷脩把口袋塞满,两只手都分别抓住一个方盒和罐头,他才反应过来,他想,既然这里有箱子,说明这是个补给点,那就意味着这个山洞跟岩石地带的壁画岩洞不一样,并非天然形成,那么训练兵想要进到这个地方,总不能全部跟自己一样,都以这么高难度的方式进到这里来吧?

然后他往右边靠,果然有一个足有一米宽的通道。为了能脱困,雷脩艰难地放下了自己的贪心,丢掉了手上的食物,开始去摸。通道外围很光滑,稍稍伸手进去,摸一下内侧,也是一样的感觉。总体上虽然仍然是岩石,但人工开采的痕迹太过明显。抽回手的时候,掌心灰尘都没多少,太干净了。

绕到另一头,再一摸,他发现两个钉入岩石的铁楔子。顺着往下,就摸到软梯。金属制,很新,似乎连踩踏的痕迹都没有。摸到这,他二话不说就顺着软梯下去,只是临下去前,多少还是有点舍不得被抛弃的一盒一罐头。

没多久功夫,雷脩就到了底,拨开一个被藤蔓遮得严实的一个小缺口,没费多大劲就从后面钻了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心说还真是跟自己想的一样,从这个缺口往上,其实才是正确发现补给点的方式,自己根本就是搞反了,用的是从天而降。“继续烧香吧。”他祈祷。不过他也忍不住诉苦,你说把入口藏在这样的地方,谁能发现的了?别说不用手去拨藤蔓,才能隐约看到一个缺口的轮廓,就算是一把火把这些植物烧个精光,不仔细看,也很难发现得了。

而这一切全都要“归功”于两个板块之间的契合度。丛林地带和岩石地带非常自然地结合在一起,他往左右两边看,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就算身处边缘,也找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一切都融合得太完美了。

一往丛林深处走,闷热和潮湿一下就取代了岩石地带的干燥和凉爽。

他很想仔细分析一下这个地区的状况,但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不止是自己,大部分训练兵都未曾亲身接触过丛林。除了在成长过程听到过大人的描述,或偶尔在书籍上能瞄到两眼相关的文字之外,他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和接触如此庞大规模的绿色世界。面对现实,别说分析,自己其实除了迈开腿,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雷脩叫不出沿路这些植物的名字,很多扇子一样的巨大叶片从两旁遮挡去路,就算他调整位置,情况也没有改变,那感觉就像他到哪,这些植物就跟着到哪,继续拦他的路,所以他没辙,于是干脆就硬着头皮,用一边拨开挡路掷物一边踏出一步的笨办法前进。

直到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重复了多少次拨开的动作,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有点恍惚。

脚下的土地变软,植物生长得愈发密集,昆虫变多,嗡嗡声在耳边不断来回,惹得人心烦,偶尔他还能听到一些别的声音,像是蛇吐信的“咝咝”声、类似地鼠打洞声,或是不知道正体,但却在眼角一闪而过,仿佛是长尾巴拍打树干的声音。

闷热已经让他浑身汗流浃背,胸口被拉奥·G烧去一块的地方,露出的那块时不时就会因蚊虫叮咬而非常痒。这一是热,而是蚊虫骚扰,三是阴影中潜藏的各种生物带来的危机感,让他严重心悸,他甚至觉得,说不定自己走着走着就被不知哪个方向扑出来的怪兽袭击,一下咬断脖子,然后当宵夜啃掉。

他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有人在丛林深处唱歌,声音细细长长,像走音的摇篮曲,简直就像鬼跟在你身边说话一样。

雷脩第一个反应就是肯定走了很长时间了,否则怎么可能出现幻听呢。他摇摇头,可是意识反而更加恍惚。“完蛋。”他心想,难不成在被大块头追的时候不小心把脑袋撞坏了?

正纳闷,一阵“嘻嘻嘻”的笑声突然从阴影深处穿了过来。

雷脩一个激灵,马上竖起耳朵,心说这幻听还能改调调?可随即,那笑声又从另一个方向深处传来,他随即改变了看法,立即认定那鬼唱歌一样的声音不是幻听,是真的。

那声音长短不一,每次位置改变得也非常诡异,前一秒好像还很远,但下一秒似乎又离得很近,有好几次他甚至觉得声音就贴在自己耳朵后面。“嘻,嘻嘻嘻,嘻嘻。”跟着就是频率节奏也变得很怪。

这种仿佛被盯着,但实际上又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缠着你的感觉实在令他难受至极。他放缓脚步和手头动作,尽可能减少移动时发出的动静,他想用这种办法来确认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处境。慢下来之后,如果那声音还像刚才一样,在身边阴魂不散,那肯定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慢下来身边没发生什么异常,也没有什么东西袭击过来,那很有可能说明,自己只是顺带听见这声音,这玩意只是单纯想唱歌,没别的想法。

就像遇到猛兽,你跑得越快,它就会认为你越害怕它——说不定本来你躲在树丛里,还没被发现,可一慌神,发出声音,比如折断了个树枝什么的,暴露自己那一刻下意识产生的被狩猎的恐惧,反而让你后面死得更快。雷脩现在就是这么个想法,虽然那笑声怎么也不像野兽,但他觉得自己这套理论应该也适用,不管那玩意是没发现自己、是图谋不轨,还是只是想一展歌喉,自己都这样保持不快不慢,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管你什么妖魔鬼怪,他心说,不过来就你唱你的我走我的,过来头都给你打烂。

本来一开始还好,没什么异常,他觉得这慢吞吞的移动方式还挺受用,那鬼唱歌的声音还是绕来绕去,但是一段时间以后,这声音丝毫没有远去迹象,就让他有点受不了。

按照他的想法,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它没发现自己,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另一种是对自己抱有敌意,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给自己来一下。然而现在情况和最初完全一样。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反而让他更摸不清那玩意到底想干什么。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忍受那诡异的“嘻嘻嘻”,但这声音刚开始听像走调的摇篮曲,可听久了,整个脑子都是“嘻嘻嘻”,简直就是对精神的摧残。

他换了法子,而且相当极端,撒腿就跑。

雷脩知道世界上有鬼,但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撞鬼,居然会是在最终测试的闷热老林里。他一边跑,那东西一边笑得更阴森,甩都甩不掉。但他其实并不特别害怕,他只是不喜欢这种被戏耍的感觉。

如果那玩意不是用这种在人身后是不是乍现的方法,而是跟自己硬碰硬,那不管它再恐怖,明着来,不管下场如何,哪怕最后下场是裤子被扒他也认了,可偏偏碰上的就是这种他完全不了解,可能有没有形体的都是未知的东西,这样就算拿刀去砍,也不一定碰得到。还就是喜欢玩跟踪。

雷脩快要崩溃,脚被一根从土壤下探出大半的植物根茎卡了一下,一头栽倒,脸跟植物来了个亲密接触,虽然有了个缓冲,但还是被划得生疼。几乎是他摔倒的一瞬间,笑声一下就靠了过来。他听见背后沙沙作响,整个后脑一下就绷紧。

他一翻身,一张完全不像人的怪脸从上方瞬间吊到鼻子前,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恶臭跟着铺面而来。他连叫都没来得及,条件反射马上一刀就砍了出去。刀刃切开肢体,一阵“嘎啦嘎啦”,然后就是骨头的断裂声和血汨汨流淌声。

从上方倒掉下来的东西一下就被他从胸口中央切成了两半。那玩意上半身掉到地上,倒着看,它的眼睛睁着,嘴角还是咧着,仿佛死了还在笑;下半身还挂在树木延伸出来的枝头上,但很奇怪,没有半滴血或者内脏什么的掉出来。雷脩一看,它的躯体毛茸茸的,四肢前端生有弯钩一样锋利的爪子。他伸出刀,把这东西上半身挑正过来,居然是一只长得像树懒的动物。

阴森的笑声这时候突然就没了。“这东西捣的鬼?”他再仔细看,这东西比正常树懒大了很多,而且身上的毛也不是灰色而是深绿色。刀尖戳了两下,确认没了动静,他才敢蹲下身子。这时他发现,这东西身上与其说是长了绿色的毛,倒不如说是披着一层厚厚的苔藓,而且这层苔藓就像它身体的一部分,已经跟它的表皮长在了一起。

“哗啦啦”一阵,雷脩又听见声响。他本就没完全从紧张状态缓过来,这一点轻微动静立马让他反应过激,转过身,可面前什么都没,这时背后又“哗啦”一下,差点让他蹦起来。“不会还没死透吧?”还好,回头,发现那是“绿皮树懒”下半身掉下来的声音。

但他不敢松懈。马上去听身边是不是还有阴魂不散的笑声。这一次他听清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因为确实没有笑声,他听见的,是两个人的对话声。

雷脩循声过去,没几步讲话声就近了,都快能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当雷脩扒开两对交叉生长的巨大植物叶片,一探头,一股野人重见文明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两个手持核心开启状态一文字的男训练兵。两颗核心的光芒照亮了他们周围,植物稍稍变得稀疏,能到看裸露出来的土壤,但还是有点碍眼。在他们身后,是一根粗壮的树干。这棵树的数根就像无数条大蛇潜伏在地里,根扎得非常结实。

雷脩本想跳出去,但他马上注意到,这两个人都在喘着粗气,时不时还往四周打量。他蹲下来。“出不出去?”这是个问题,因为感觉他们好像也碰到了什么麻烦,假如现在跳出去,光线又暗,万一自己给人当野兽砍了怎么办?

他扒开一条缝再看。两个人已经在树根扎堆的区域坐了下来,接着其中一个人就把他轻甲一样的上衣卸了下来。如果说雷脩刚才还有点犹豫要不要现身,那么在看清这个人赤裸的上身之后,他立刻从心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看见这个人的身上,布满了一道道的,像是被刀子割出来的血痕。

有东西在追他们,雷脩断定,不是善茬,而且可能仍在狩猎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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