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别闹，此次关系祖母与焦忘情那贱人的旧怨，她当年自甘堕落勾引你祖父，被你祖母逐出灵都观，今日又回来挑衅，实在没安好心！”谢玄英把女儿拉到怀里，温言哄着她说道。

“可你们一直说我是龙女转世，龙不是管行云布雨的吗？也许我一上去就下雨了呢？”小姑娘口中振振有词。

“那都是平时跟你说着玩的，怎么能当真？”云玄素掩口笑道。

“而且我们说的是凤女，小孩子不可以乱改大人说的话！”谢玄英也说道。

“龙凤是这一家子对吧？世人都怕老婆，所以龙也要归凤管的！”谢灵儿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道理，说得左元泽等人忍俊不禁。

“要不就让她试试？”沈观外笑道。

谢灵儿跑到祖母身边耳语道：“我今日突然感应到道观中有很熟悉的东西，于是跟着感觉去了祖母的房间，看到侍女抱着的两岁小妹妹，她身体里有奇怪的东西，我摸了她的头，然后心里就出现一篇法诀，但是没头没尾，根本看不懂。”

谢忘机一愣，抓住孙女的手说道：“此话当真？”

“灵儿说的当然是真的。”

小姑娘顿了一下，向祖母炫耀道：“祖母您看，人家能放电呢！”

她背对着众人偷偷从袖子里伸出一只小手，手指尖竟然冒出丝丝电光！

“怎么回事？”

“就是默念那篇法诀中的几句，然后从小妹妹身体里传过来的！”

谢忘机不动神色，暗想这孙女能放电，多半是跟离儿体内的小半部天书有关，说不定真能沟通雷电求下雨来，她沉思片刻，对女孩说道：“祖母只给你半个时辰，如果不下雨就换回你母亲上去。”

她又对云玄素说：“明日如果王节度问起，就说玄英偶有不适，灵儿只是暂代一时，如果输了，赌注我谢忘机来出！”

“我灵都观薄有田产，这点钱还是出的起的，不若将王节度因马球赛输的五千两一并给了，也算好好结交一场，免得他恨上灵儿这孩子。”一旁谢玄英突然插话道。

谢忘机轻哼一声，说道：“你还是这般不晓事，那不叫好好结交，而是招祸，这王宰本来就贪财酷烈，若是让他觉得我们钱财甚多，只怕会生出歹心，到时候悔之晚矣。”

云玄素见师傅生气，向师姐递了个眼神，一边将话岔开，说道：“那明日是让师姐先上，然后到一半再换灵儿？”

谢忘机点头，于是这事就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天上的乌云还没有散去，焦忘情对石雄说：“昨日的乌云都是妾身求来的，今日应该由我们先登坛祈雨，免得被他们占了便宜！”

石雄觉得有理，见到王宰就将了他一军，说道：“这乌云是我的人求来的，若是你的人先上去，下了雨算是谁的？”

王宰自然知道对方在激自己，但还是不愿弱了气势，说道：“那就让你的人先上，要是到中午还下不来雨，就该轮到我们了，到时候可不要再抱怨！”

“这个自然！”

双方定了下来，焦忘情先登坛，但她上去之前先来到谢忘机面前，笑道：“师姐别来无恙啊？”

“还死不了！”

“看这天气想必是师妹我要赢了，等求下雨来，便让世人知道师姐是如何欺世盗名、霸占灵都观做自己的私产，然后请石节度主持公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无凭无据，红口白牙，石节度凭什么相信？”云玄素冷冷地质问道。

焦忘情扫了云玄素一眼，还是对谢忘机说道：“我若是赢了就是证据，说明你道法不如我，灵都观合该由我执掌！”

“观主更迭要上报宗正寺，节度使恐怕没有这个权利吧？”云玄素道。

“石节度是圣人的爱将，这种小事想必是不会驳的！”焦忘情说着洋洋得意的离去。

唐代一般称呼皇帝为圣人，因为他们自称是圣人老子的后裔。

“这石节度会如此偏听偏信？”沈观外问道。

“当然会的，这是枕边风，我这位师妹一向喜欢勾三搭四，如今五十多岁还打扮的这般花枝招展，只怕她早跟石节度睡到了一张床上了。”

众人都有些担心，焦忘情升坛作法祈雨，但天公不作美，渐渐云开雾散，到了中午竟然成了晴天！

焦忘情下来的时候，云玄素不甘示弱，上去嘲讽了两句，气得对方咬牙切齿，但因为知道云玄素是王式的爱妾，也不敢翻脸。

“刚才云师姐骂的好痛快，焦忘情这下可没脸说嘴了！”沈观外笑道。

“还是要赢下这次的祈雨才好！”谢忘机说道，她坐得累了，感到有些气闷，站起身来想到棚子外面活动一下。

刚走出去，见到阳光突然觉得头晕目眩，一头栽倒，一旁的谢玄英急忙将母亲一把抱住。

“师父（师叔）！”众人围了过来。

“没事，我只是有些乏了，休息一下就好，让灵儿先陪着我，你们登坛吧。”谢忘机惦记着祈雨的事，醒过来就让众人去做正事。

谢玄英无奈，领着众人升坛，开始祈雨。

这时空中虽然还有些白云，但艳阳高照，一点风都没有，怎么看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法事又做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外面围观的信徒都有些失望，三三两两席地而坐，休憩嬉闹起来。

王宰也在打瞌睡，看看已经到了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他打个哈欠对身旁的都将说道：“今天看来就这样了，这次是不分胜负，便宜了那老贼，你们去准备五千金……”

这时坛上突然停了乐声，谢玄英走了下来。

谢灵儿早已等的不耐烦，对谢忘机说道：“奶奶，我去了。”

“好，替奶奶赢了对面，让她知道我谢家后继有人！”谢忘机坐起来，等着看孙女升坛。

“五千金着实不少，还有灵都观观主之位，晚上焦忘情还有两个时辰的机会，你可以好好行法喔！”沈观外见谢灵儿上来，笑着说道。

小姑娘一甩垂在耳边的璎珞，哼了一声说：“若是我求下雨来，师叔你怎么说？”

“那师叔绝对是心服口服，以后你让我向东绝不向西，唯君马首是瞻！”

两人竟然勾了手指。

左元泽等三人对视一眼，无奈苦笑，这个师弟还是这么不着调，竟然跟孩子打赌，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不露声色，仍然按照先前的方位站定。

谢灵儿走到祭坛正中，主持祈雨！

众人行法如仪，轮到谢灵儿，只听她发出稚嫩的童音，高声念诵卫灵咒：

“五星列照，焕明五方。水星却灾，木德致昌。

荧惑消祸，太白辟兵。镇星四据，家国利亨。

名刊玉简，字录帝房。乘飙散景，飞腾太空。

出入冥无，游宴十方。五云浮盖，招神摄风。

役使万灵，上卫仙翁，和与道合真。”

左元泽见她行动老练，似乎不是第一次登坛，不禁暗暗称奇。

坛下王宰也发现这情形，叫来负责传信的道童问道：“怎么换了这个女童主持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