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中闲示意郭弘正坐下,然后继续说道:“我衡山派出自上清一脉,司马祖师来衡山别开一派,在祝融峰顶观看日出参悟出一套修真功法,就是周天功。
“祖师传下的是修炼成仙的元神功法,但道人成仙之前还要在世间行走,仍然怕斧钺加身疾病伤痛,护身成为第一要务,所以我衡山派的第二代薛季昌祖师穷极一生钻研出护身的武功。
“薛祖师原为川中绵竹县尉,舍官入道。先上青城山学剑,后带艺投师来到本门,司马祖师离开衡山后他继承白云庵,改称降真宫,被玄宗皇帝封为天师。薛祖师剑法通神,创下一套衡山剑法。
“传到第三代田虚应师祖,田师祖不喜剑法,化剑为掌,在肃宗、代宗两朝无双无对,被尊为江湖第一神掌,传下四大弟子冯惟良、陈寡言、徐灵府和我们师尊。
“田师祖觉得我派弟子要分别修炼武功和元神,功法太过繁杂,六十岁以后就开始闭死关潜心研究,耗费二十年的时间,终于将二者合二为一,就是现在的五行拳。
“师祖神功大成出关之时,却发现本派已经出了变故,冯、陈、徐三位师伯被逼远走天台山,创立了天台派。
“当时的息庵和降真宫都落入宵小之手,田祖师已经八十高龄,年事已高,手边又无可用之人,于是下山收我们的师尊为关门弟子,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
“师尊进入衡山凿石室而居,辟谷炼气,修炼有成后名声越来越大,传到敬宗皇帝耳中,召去长安问长生之术,等返回衡山之时,借天子之力,一举夺回降真宫和息庵,把五行拳发扬光大。
“今日要传你的,就是这套五行拳。”
周天功包括大小周天吐纳术和丹道吐纳术,源自上清派吐纳延津内养之法,是衡山派的内功,五行拳则是外功,二者一内一外,内外兼修,相辅相成。
五行拳共分五重,配合小周天修炼的只有第一重,后面四重要修炼了大周天吐纳术气通百脉才能炼成。
每增长一重威力会比上一重大四成,比如一个人第一重正常出拳是百斤力,第二重是一百四十斤,第三重一百九十六斤……到了第五重就能打出三百八十四斤。
后世的世界重拳记录大约在四百到五百斤左右,不过那些拳手的体重是正常人的两倍,古人肉食较少,五行拳能让普通体型的人发挥出接近四百斤的力量,已经很厉害了。
李小龙用拳头能打出三百五十斤的力量,使用双截棍是一千六百斤,五行拳是拳法,近四百的力量也是拳法的极限。
不过郭弘正才七岁,就算炼成第一重,跑起来借助冲力也只能发出十斤力气,当然,长大后力气也会跟着增长。
“你每日要修炼吐纳术,并把静功的运气方法慢慢加入动功中,最终把二者合二为一,那时每天就只需要练五行拳就行了。”
说到这里,赵中闲站起身来向外就走:“来龙去脉说得差不多了,现在跟我去院中,正式开始修炼五行拳。这套拳法是不传之密,山上除了师尊和我们四个在籍的师兄,只有曹守真学全五招,师尊特命传授给你,要好生修习,不要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
他们走到院子里,郭弘正跟着赵中闲摆了一个站桩起手式,就听这位二师兄说道:“五行拳融合了拳法、掌法、元神功法,一共分为五招,暗合五行属性,我南岳衡山上应南方朱雀,适合修炼火属性功法,所以第一招以火功起手,名为朱雀引。”
他说着就开始演示,朱雀引虽然只是起手,但极为刚猛,连环三击,每一击都轮番打出双拳踢出一腿,一实两虚,又根据对方的应手又各有三种变化。
“这也叫做朱雀九变,你熟练之后,即使年纪幼小也可以对付一般的毛贼。”
“用在五行拳中,需要以意引导,意在气先,每一招都有变化,全都是以刚猛为主!”
赵中闲边说边打,身体里发出脆响,偶尔能打出呼呼的拳风。
一直说了半个时辰,才将朱雀引讲完。
“你这几日每天过来练习,有什么不懂随时可以来问我。现在回去休息,在心中反复记忆行气的路线。”
赵中闲见郭弘正站着没动,以为他还要再练习,就摇头说道;“回去吧,我道家讲究清静无为,顺其自然,不是儒家那种勤能补拙,你岁数幼小,练的太多反而伤身,而且失了无为无不为的要义,欲速则不达……
“学道重在一个悟字,只有参悟明白才能事半功倍,否则只能靠水磨功夫,所以世间神仙才会如此之少,大部分人都死在了修道的路上,修道必须趁早,过了十岁就已经有些晚了,寿命可能不够。道门传承日久,鱼龙混杂,世间所传那些让中年和老人修道的法门,都是骗人钱财的把戏。我十二岁才开始修炼,起步的晚了,到五十岁以上才有望得道,羽化登仙是不指望了,你还有希望,好好练吧。不过不要学你邓师兄,他如果不放下心中恨意,这辈子就无望得道。”
郭弘正点点头,赵中闲说道:“你先回去吃早饭吧,记得吃完饭到正殿去学习经文,要想入道还要读书习字,通过考试。读经不要迟到,四师弟最喜欢用戒尺打小孩的手,不要犯在他手里。”
赵中闲絮絮叨叨说完,摸了摸师弟的头,转身进屋。
郭弘正行了一礼,回身去自己的住所。
他的房间在西北角兑位,紧挨着师父正北方乾位的房子。
没错,郭弘正受到了特殊待遇,他跟曹守真、邓少冲住一间单独院落,并不和众道童住那些最低一阶单排房间的大通铺,而且日常费用也出自道观公产,待遇与在籍道人相差仿佛。
回到房间,桌上摆上准备好的早餐,道人虽然不愁吃穿,但山上交通不便,除了猎户打来的野味,全靠山下送来米、面、蔬果和家畜,早餐就是一些稀粥、咸菜和馒头,要到中午和晚上才能吃到肉食。
照顾他们的是老仆人刘泰,据说以前是刘元靖的亲随,在观中已经很多年。郭弘正、邓少冲上山以后被派来照顾他们,因为小孩子在长身体,每餐还特意加了一个鸡蛋。
正吃着饭,曹守真从外边闯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郭弘正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刘泰又默默的拿上两个馒头,给曹守真也弄了碗粥。
曹守真唏哩呼噜吃了个半饱,把嘴一抹说道:“小花豹,你猜师哥我刚才下山看到了什么?”
郭弘正心里回了一句“糟猴子”,还是不吭声。
曹守真等了一下,看对方不搭话,只好挠挠头,继续说道:“本来今天我想逃课去镇上玩,不想在路上看到了大师兄,他躲在林子里跟一只黑豹打来打去,身上衣服被抓的破破烂烂,那狼狈的样子笑死人了,你说他为什么要去跟黑豹耍,难道想驯服了送给你做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