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弓箭手被吓得躲在木盾后不敢冒头,围墙上的人没了顾忌,纷纷起身与爬上来的山贼交战。
这些道人中确实有几个好手,居高临下使用长枪大槊,寻常山贼几十人都打不过一个!
胡延德听到弟弟述说知道战况焦灼,也暗暗着急,他毕竟是做贼心虚,害怕附近南岳镇得到消息也过来援助,到时候恐怕不易脱身。
这两千人中的绝大部分就是死光了他也不心疼,但弟弟的一百多人是他压服衡山黑道避免觊觎的资本,无论如何不能再有损耗。
“你且让手下多留个心眼,让那些不太亲近的村寨先上。”
“大哥放心,现在顶在前面的都是些刺头,等他们消耗光了,我们再上!”
胡延德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上什么上,要是死了一千多人还攻不下来,你们上去也是送死,这点家底是我们兄弟安身立命的根本,只能做督战队,绝不能丢在这里,一会儿见势不妙,你就带着人先撤。”
他想了一下又说:“让他们喊话,就说先攻入的人拿三成,这次掠得的财物都分给弟兄们,我胡延德一个铜钱都不要!”
身边的山贼把这话一喊,正在爬梯子的那些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猛攻起来。
围墙上两名道士久战之下体力跟不上,受了轻伤,不得不被换下去,外面的山贼见了更加兴奋,响起一阵欢呼。
胡延德听到自己的命令产生的效果,也非常高兴,不断催促加紧攻击。
郭弘正坐在会仙阁的顶层,替师父斟满了茶,才问道:“差不多了吧。”
刘元靖点点头,曹守真见了,从怀里取出火石,点燃了一只烟花,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一道火光嗖的窜到了高空炸裂开来,如同花朵一样绽放!
远处山顶上,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道人看到烟花,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身后跟着一虎一豹,正是刘元靖的大徒弟吕志真!
吕志真转过身去,向远处招招手,那边树下坐着几个人,却不肯过来。
吕志真无奈的自嘲一笑,让虎豹留在原地,自己向那些人走去。
“四哥,我师父传信动手!”
吕志真对为首的一人说道。
这个人跟他的长相还真有几分相似,转头跟另外一个白面书生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从腰间抽出五面五色令旗,走到悬崖边的巨石上挥动起来。
这套旗语有点繁复,一般人看到还真是莫名其妙。
不一会儿山林中群鸟飞起,地面上也产生轻微的震动,仿佛有巨兽在林间行走!
山下的胡延德正在得意,这时突然听到不寻常的声音,一时间惊疑不定。
胡延质却看到上百披着铠甲的重装步兵从身后林中杀出,列好阵型,齐步向前推来,他们手中拿的就是威震西域的陌刀!
在两翼又杀出了四队人马,看打扮似乎是渔民。
这四队人马为首各有一员步将,纷纷吼叫着报上名号。
“宝台山好汉林溱在此!”
“龙阳好汉秦衡在此!”
“鼎口好汉谷大淮在此!”
“下水口好汉丁弘实在此!”
胡延德一听大惊,这些人都是大名鼎鼎的洞庭水盗,怎么突然跑到衡山来了!
“大哥,还有一队官兵,大约有一百人,是陌刀兵!”胡延质急速说道。
胡延德叫道:“快撤快撤,这是陷阱!”
别说他只有两千人,就是真有诈称的五千之众,也不是这一百陌刀兵的对手。
天宝十年(751年),名将高仙芝在怛罗斯之战就是用五千陌刀兵为主的两万唐军以及一万西域番军,连续击败三十万大食军队,最后对方动用倾国之力,兵力达到五十万,而唐军中番军叛变,才导致这次远征失败,唐军还是有数千人顺利返回,并且两年后安西都护府就恢复了全盛时期的两万四千军制!
当时的史书称,陌刀之威如排山倒海,如墙而进,所过之处,人马俱碎!
大唐之威竟至于斯!
胡延德听到是陌刀军,心胆俱裂,急忙催促逃跑。
围攻隐真岩的山贼前队还没有得到消息,仍然在奋力攻打,后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发现自己被三面包围,不少贼人趁对方还未合拢,拼命向两侧逃去,没有人敢正面对抗那一支官军!
战斗过程如同摧枯拉朽,陌刀所过之处伏尸遍地,溪水被完全染红。
两千多贼人,至少有五百人从两侧水盗处逃脱,冲入山林不见去向,胡延质也带着十几名手下混在人群中逃了出去。
胡延德双目失明,行动终究不便,没有能够像上次那样侥幸逃脱,被陌刀队追上,他虽然武功高强,却连一招都无法抵挡,转眼就被斩杀在溪水边。
“好厉害!”
郭弘正靠着栏杆远远看到这情景,忍不住惊叹道。
“这样的军队整个大唐如今也凑不出三千人了!”刘元靖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叹了口气说道。
过了一会儿战斗结束,吕志真和这支人马的两位首领一起走上会仙阁。
那个被称为四哥的人上前一步,叉手施礼道:“左金吾卫果毅都尉吕从弼见过真人。”
他身后那个白衣书生也跟着行礼:“左金吾卫骑曹参军曾行俭见过真人。”
刘元靖点头示意他们坐下,说道:“此次有劳二位了。”
二人急忙说道:“不敢当,扶教座下同枝连气,我等前去投奔少主刚好路过此处,听闻真人有事自当效力!”
“这一百陌刀军是禁军精锐,都愿意跟你们去江西投奔行章?”
“不错,他们是郭家军,都是少主宗亲,此次新皇登基,恐怕不利于郭家,所以自愿离京辅助少主。”曾行俭答道。
“那些水盗是怎么回事?”刘元靖又问。
“我等路过洞庭,他们想要打劫,那四个是被吕都尉打服了,一定要跟去江西,曾某想着少主正在用人之时,也就答应了下来。”曾行俭说道。
吕从弼连连摇头,说道:“别往我身上扯,都是你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把人忽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