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磊用长满茸毛的狼手勒了一下他的衣袖,从袖口处露出来的一小块肌肤上,烙有浅浅的血痕。
福卡用眼睛的余光微微瞥到了他手上的伤痕,轻轻一问道:
“这个伤口还没有复原么?还是你根本没有用过概念系的治愈魔法?”
亚磊闷声一笑,缓缓地抬起受伤的右手,用舌头舔了舔那道血痕。
“我想保留它,这是一名战士给我留下的耻辱,也是他曾经光荣过的印记,所以我才不舍得抹去它,抹去他给我划下的伤痕。”亚磊抬起手,仰头凝视着那已经结疤的伤痕,用空灵的声音说道。
福卡听到了亚磊的话,心头一悦。
他边会想起昨晚,边像是打趣般地说道:
“昨夜我也很是意外,没想到居然还真的会有能够顺利觉醒成功的「无魔者」,要不是那个叫做门捷拉夫的男人,在见到挚爱死去而动摇了内心,又加上他仅仅是临时觉醒的话,可能现在化作两具尸体的就是我们了。”
亚磊狼眉一皱,心中顿时泛起了惊涛骇浪,与恐惧相反的亢奋感瞬间爬满了他的胸腔。
亚磊踏前一步,用感叹、惋惜、同情、懊悔的眼神,淡淡地说道:
“我也很不想承认,但门捷拉夫·阿洛玫牙·斯坦丁确实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男人,他继承了我狼族的高贵血统,还成功地破开了无魔者的誓缚……”
话未完,亚磊的脑海中掠过了满月之下,门捷拉夫咬破双唇像一头猛兽野狼朝他扑杀过来的身影。
哪怕是现在,他都依然无法忘记门捷拉夫的凶煞眼神,那从他身上倾泻而出的股股冰冷到足以冻结空气的杀气。
“只可惜呀,他不过是一个凡人,人类若是进化的过程中不懂得割舍情爱,那么势必就是一个无法在自私之路上追求并达到极致的弱者……所以他即便是被选中,却也依然是个活在被小丑和谎言家所编制的可悲和愚蠢的历史中的小沙粒罢了。”
福卡用讽笑声打断了亚磊的回忆。
亚磊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表情和语气也再度回到平常。
“你的变态作法,我若在平时,肯定会对你进行着腹诽的耻笑,但昨天晚上的死斗,假如没有你及时地利用他女人的死来动摇他的战心,我也不会活下来。”
福卡笑了笑道:“我接受你的感谢了,我亲爱的同胞。”
福卡话语中饱含着玩味般的轻浮,而亚磊则是在奇怪的氛围下,陷入了沉默。
天顶的模拟星辰微绽出了熠熠的光芒,黑夜带来的恐惧与静谧,让亚磊感受到了命运的召唤,他深知三神赐予他这次破法仪式的成功,一定是要对他进行新一轮的历练。
亚磊念头涌现,怀着期待转头望向福卡道:
“那么福卡·易默思·修尔,你差不多也该告诉我,面对已经察觉到我们行踪的教会和权者,我们下一步究竟该如何行动呢?”
……
保伦吉律警局,焦耳坦警长办公室内。
窗外的马蹄声踏踏而响,车轮滚动,寓意着因果的十字路遥遥相隔,姜俊一阵促狭的呼吸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沉声问道:
“无魔者的心脏,有什么重要的吗?”
阿尼拉扭了扭脖子,轻叹一口气,并露出了犹如是黄昏与朝阳交织在一起的寡淡眼神,说道:
“在现如今,人们大多都以为「无魔者」是一种天生无法觉醒出魔力的体质,但实际上,根据我们的公理会多次在历史文献中查阅得知,无魔者是一类被神选中的特殊人群。”
“被神选中?”姜俊震惊得手指颤抖了一下。
阿尼拉小声“嗯”了一声后,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是的,在希望与期待一同灭绝的黄昏,三神为了摆脱亲下凡界而被厄海吞没的命运,于是用他们的神力培养了只属于他们的信徒。”
“由于神力被倾注,他们就无法被魔能所眷顾,无法呼唤魔的人,因此被称为了‘无魔者’。”
姜俊真的很想吐槽,阿尼拉这完全就是文艺犯装逼一样的语气,但是对方像吟诗和念史一般的解释方式却又让他感觉到一阵新鲜。
于是,他耐住性子,分析完他的话后,得出结论到:
“你的意思就是说,像门捷拉夫这种无魔者的体质,其实是他们天生觉醒不了魔力,而是他们体内存在着神力吗?”
“你说对了一半,也说错了一半。无魔者并非无法觉醒出魔力,而且他们的体内确实存在着神力。”阿尼拉回过脑袋,冷静地回答给姜俊听。
姜俊精神一振,像是脑子里的核桃被敲开了一样,灵光瞬现。
他边做着分析,边理性地说道:
“所以,将神之使徒的心脏进行献祭,就能得到神的庇护,仪式中等价交换的死者诅咒也会被神直接抹去,这样的话,原本只能得到千分之一的回报,反而再借助门捷拉夫的心脏后,一下子就能达到理想中的仪式效果……”
刚一说完,姜俊的脸部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扯动了一下。
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思维如此敏捷,也着实让焦耳坦和阿尼拉感到了些许的震惊,他们两人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下视线。
阿尼拉摊了摊手,踱步走向了左侧的窗口,望着路上那诸多的纵横车痕,以联想到了人类与历史的本质道:
“亚磊·克罗斯是一位纯血种狼人,他们这类种族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在满月之下,魔力会得到质的蜕变。这是二十七星象给他们这类兽人的馈赠,所以他在无魔者心脏和满月的帮助下,顺利地完成了‘破法仪式’。”
“如果我猜测正确的的话,现在亚磊·克罗斯的魔力等级恐怕已经达到了宙级的程度。”
姜俊抬头长舒了一口气,冷冷一笑:
“就为了魔力,他就愿意残害无辜的生命吗?”
“无辜?什么叫做无辜,在生死竞技赛中败下阵来要被奴隶主刀割的人是无辜吗?被歹徒戳瞎了双眼在黑夜中摸索着前进的人算无辜吗?为了温饱和亲人兄弟连抢夺一片面包都愿意刺出匕刃的人叫无辜吗?”
阿尼拉将手按在了玻璃窗上,像是进行着血怒的誓词宣讲一般,听得姜俊背后打起一阵寒颤。
姜俊和焦耳坦缄口不言,而阿尼拉继续宣泄着情感:
“这世上没有什么无辜,据我们调查了解到,门捷拉夫是一个在高曼国各城用施骗来度日的小恶,在圣光的庇护下,他的生命或许早就照不出任何的鲜亮色彩了。”
“犯下的罪孽太深,终有一日会得到天神或者恶魔的审判,或许门捷拉夫就是如此。”
听到这里,姜俊抬眉,怀着强烈的恶意怒瞪向了阿尼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