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霞光万丈，给天地间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蝉翼。

衍水河上，金光闪闪，半边死寂沉沉，半边热闹非凡。

那边白衣女子下水后，水面就一片平静，河水如明镜般清澈，偶尔微风拂过，水波荡漾。

石桥另一边倒是站满了人，人们的目光移向正在水里挣扎的李元斐。

“搞什么?李元斐也不会游泳?”

“什么不会！你没看他正在往回游吗！不过这家伙游得真慢！”

“嘿嘿，没想到有一天也会看到这个家伙落汤鸡的模样……”

李元斐元气涌动，避免了水流涌入五脏六腑和气道，倒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他似乎遇到了什么阻力，只能慢慢游动，与龟速无异。

他本来想着求助，但他看见这些人一个个幸灾乐祸的嘴脸，心里火气腾腾，也不想让桥上的人帮他，等他游回去，上了桥，他要让这些人都后悔！

偏偏天不随人意，河水一阵翻滚，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一个一丈大的漩涡缓缓浮现，好像一个无底洞，落叶和游鱼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卷了进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李元斐感受到身后奇怪的波动，疑惑扭头，霎时间脸色苍白，元气涌动，全身猛然发力，想要摆脱漩涡恐怖的引力。

尽管他全力挣扎，可是一切都显得徒劳无益，他只能亲眼看着自己慢慢地被引向漩涡之中。

“啊啊啊……救救我，救命！”李元斐满脸惊恐，大声地向众人呼救。

石桥上的人，以及围在衍水河河沿的人，都往后退了一步，显然一个个吓得不轻。

“这是怎么回事?这条河成精了?”

“有可能，我来这儿之前就听说过，这条衍水河有古怪，淹死过不少人，有一个四重升元境的中年人掉进去了都没有出来……”

“真的假的?别吓我……”

众人窃窃私语，看热闹不嫌事大，跟开交流会一样，纷纷交谈开来。

“救我……咳咳，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李元斐只余一个头露在水面，双手时不时地拍打着水面，连吐两口水，声音嘶哑，已然一副垂死挣扎，奄奄一息的模样。

空气里一静，陡然间一片喧哗。

“大家不要信他！这家伙狼心狗肺，害人不浅，刚才那个公子就是被他暗算才陨命的！”

“我呸！这家伙臭名远扬，就是给我当牛做马我也不救他，白眼狼一个……”

“呵呵，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天意，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围观众人冷嘲热讽，破口大骂，一些曾经被李元斐殴打过的人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下水亲自了解这个家伙的狗命！

水面上漩涡流转，强大的吸力愈发强劲，转眼间，李元斐就要被吸进了漩涡中心。

“啊……救我，燕妹！”李元斐目眦欲裂，伸出双手，向跟着他的那个女子求救。

衍水河上顿然一静，众人蓦然目光炯炯地看向李元斐口中的“燕妹”。

与他同行的女子脸色苍白，全身发冷。且不说她不敢下去，即便是她有那个能力，她也不想。对她来说，李元斐不过是她往上爬的一个台阶，现在他没用了，自然随时可弃。

李元斐怒吼的求救声，以及周围人火辣辣的目光，都让她如坐针毡，浑身无力，她一个踉跄，面色难看，跌跌撞撞地往桥下跑去。

围观众人似乎对此早有预料，皆是鄙夷一笑。

李元斐瞪大血红色的眼睛，奋力地摆动手臂，水面上水珠飞溅，阴恻恻的大笑在水面上响起，“我记住你们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哈……”

几乎是瞬间，李元斐沉了下去，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戛然而止，只余一片片零散的落叶随着水波漂移，逐渐被卷入了漩涡。

众人俱是松了一口气，有说有笑地继续谈论起来。

“啊……”你们快看！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忽然间指着河面，失声尖叫道。

不用他说，众人也注意到了。衍水河上，漩涡越来越大，好像一个贪得无厌的无底洞，强烈的引力喷涌而出，石桥上一些低头观看的人猝不及防的一个翻滚就被卷了下去，连反抗的动作都来不及作出，只留一个惊呼声，瞬间消失不见。

“嘶！”众人大骇。

“啊……”

众人乱成一团，在狭窄拥挤的石桥上到处乱窜，一个个武者一个不慎，就被旁边的人挤落了下去，尸骨无存。

石桥上，河沿边，一片混乱。刀光剑影变换间，人们争先恐后地逃离石桥，一个个修为纤弱的武者落水，不一会河水就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淡淡的血腥气息弥漫开来……

此时风和日丽，微风习习，风景如画，衍水河上，血气腾腾。

……

水底。

陈正行感觉自己头脑昏昏沉沉的，感觉像是全身注满了水，偏偏又睁不开眼，意识模糊。

晶莹剔透的淡蓝色光芒在他的勃颈上轻轻跳动，犹如大海深处闪闪发光的珍珠，光芒虽小，却璀璨夺目。一层无形的波纹在陈正行周身荡漾，似是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围住了他。

蓦然，陈正行觉得自己手心一热，一丝丝温暖的气息似游鱼一般，灵活得在他手里游走。

陈正行意识昏沉，紧紧地抓住那莫名的温暖，身体剧烈地晃动起来。

不行，我不能死得这么冤枉，我还要变强，还要去中原，还要回去……

“啊！”陈正行猛然睁开双眼，顿时呛了一大口水。

“噗。”白衣女子玉手一拍他的后颈，陈正行就吐了一口水，喘了过来气。

气泡翻涌间，陈正行瞪大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个白衣女子，她眸似水波，清澈透明，长发飘散在水中，两人的手还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即便身处水底，他却感受到一丝丝暖气在掌心里游走，传遍全身。

白衣女子示意他不要乱动，右手拿出了一对一模一样的白纹海螺，把其中一个放到了陈正行耳边，让他拿好，自己把另外一个放到了自己嘴角上。

“保持冷静，不要乱动，元气裹身，封住口鼻。”空灵动听的声音响起，仿佛小桥流水般，让人身心愉悦。

陈正行一愣，赶忙照做，顿时身体轻盈无比，操纵自如。

“跟着我。”白衣女子神色一缓，松开了右手，收回海螺，向前游去。

陈正行不敢大意，紧紧地跟了上去。

游了十余息，突然，一股强劲的引力袭来，前方的白衣女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陈正行也没有稳住，直接被水流卷了过去。

什么鬼！陈正行眼神惊骇。

他的前方，是一个螺旋状的漩涡，似是一条条蓝色绸缎围在一起，汇聚成这样一个密封的恐怖漩涡，令人不寒而栗，甚至丧失了求生信念。

与此同时，陈正行脖颈上的项链闪闪发光，轻轻地飘了出来，似是听到了一种莫名的召唤。

陈正行只觉得身体一轻，身上的引力顿减，他连忙稳住身形，抓住一块石头上的水草，同时一手伸出，紧紧拉住了前方身形摇晃的白衣女子的右手。

衍水河上下，一片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