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寂的山林中,一阵微风拂过,吹起安清涟的白色衣袂,清美绝尘,仿佛谪仙降世。
谢麟吞了吞口水,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平定。
安清涟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看向春花秋月二人,轻声说:“你们快走吧。”
春花秋月一愣,对安清涟感激一笑,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
“站住!谁都不能走!”谢麟猛然反应过来,拦住了她们两人,随即看向安清涟,面目温和地一笑,“在下谢麟,竟从来不知宗门之中有如此绝色佳人,斗胆请教一下师妹芳名。”
安清涟面色不变,长剑在身前一横,把春花秋月挡在了身后,声音略冷,“收起你那一副虚情假意的丑陋面孔,我看得恶心。”
谢麟眼中一寒,指着安清涟,面目狰狞,“你如果真想救她们,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与我一战,打败我,或者……”谢麟阴笑一声,“给老子侍寝!我就放了她们!”
秋月一惊,连忙看向安清涟,“师姐别信他,此人道貌岸然,伪君子一个,卑鄙阴险,万万不可轻信!”
安清涟颔首轻点,“说话要算数。”
谢麟一笑,“那是自然,我可是……”
“嗤。”安清涟手中长剑一动,响起刺破空气的声音,全身气势凌人,长剑如虹,直接刺向眼前的谢麟。
谢麟一愣,哈哈大笑,“一个四级武者,居然还有胆量跟我一战,真是有意思,可惜了,终究只是一个花瓶。”
谢麟全身元气爆发,掀起一阵气浪,光是气势就已经碾压了安清涟,赫然已经突破到了七级武者的境界!
“哈哈,小美人,到时候把你不小心弄伤了,可别怪师哥辣手摧花啊……”谢麟狞笑一声,身形骤然迎上,气势汹汹。
春花秋月二人脸色也是一白,紧咬嘴唇,心中忐忑不安。
安清涟面色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一道道白里透红的莲花瓣自剑身涌现,纷纷扬扬,如同绚烂的花雨,安清涟一白衣,身处其中,令人瞩目。
“剑意!”谢麟和春花秋月脸色俱是一变,惊声大叫。
“嗖嗖嗖。”
凌厉如银针的莲花闪着锋芒,直接杀向面色惊惧的谢麟。
“风煞剑!”
谢麟大吼一声,手中长剑卷起一股强风,隐隐带着一种瘆人的寒煞之气,正面迎击而上。
剑身和人影相互交错,不过五息,两人已经交战十个回合,狂风与花雨互撕,落花纷飞间,安清涟面色平淡,手中长剑不慌不乱,有条不紊地刺、横、挡……每一招每一式都暗含锋芒,却又显得平平无奇,没有施展任何武技,却又招招致命,花雨如注,美轮美奂。
“停!”
谢麟大吼一声,猛地后退了好几步,面色惊恐。
“嘶。”春花秋月倒吸一口气,此刻的谢麟衣衫破碎不堪,头发凌乱,几缕发丝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而反观安清涟一身素白衣袍,全身隐现在花雨之中,面色如水恬静,安然无恙。
很显然,刚才两人电光火石的交战中,安清涟居然还占了上风,稳压谢麟一筹。
谢麟面色铁青,指着安清涟怒声大吼:“你到底是谁!你绝对不是北冥宗的人!”谢麟全身冷汗,想他身为外门弟子的佼佼者,名列人榜,同级之中更是难觅强敌,什么天才人物没有见过?而眼前的少女领悟了剑意不说,还越三级压着他打,他从未听说过北冥宗何时出现了这么可怕的人!
安清涟颔首微抬,面色清冷,“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谢麟怒不可遏,心中五味杂陈,犹豫了两息,狠狠地甩了一下衣袖,大步离开,“算你狠!”
“站住,我可没有说让你走。”安清涟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花瓣剑意蜂拥而至,瞬间包围了谢麟,“把那一张丹方拿出来,你就可以走了。”
谢麟猛然转身,眼中凶光大盛,“臭娘们!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可你要是把老子逼急了!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安清涟面色淡漠,右手执剑,还未说话,一道怒声传了过来。
“你废话太多了!”
众人应声看去,只见百米远的密林中,一人一猪飞奔而来。
“是少爷!”春花秋月大喜,差点激动地哭了起来。
陈正行面色淡漠,双掌着力,重心一动,一个纵身从大白背上跳了下来,如同天神下凡,飞跃了十米之远,然后一个踉跄,差点原地摔倒……
耍帅失败。
陈正行稳住身形,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微红,和安清涟并排站立,随即面含不善地看向谢麟,冷冷一声,“那要是再加上我呢!”
谢麟面色惊惧,他看得出来,此人一身外门弟子服饰,再加上刚才无意间爆发出的气势,修为跟他比绝对只强不弱,一个安清涟就如此麻烦,更别说再来一个劲敌了!
“这位仁兄,在下谢麟,你是?”谢麟嘴角强扯出一丝笑容。
“他就是我们的主人!”秋月冲他哼了一声,然后眼含热泪地看向陈正行,“少爷,就是这个家伙欺负我们,要不是有这位姐姐,我们只怕早就曝尸荒野了!呜呜呜……”
陈正行面色惊怒,手中长剑一横,指着谢麟,“你太过分了!”
他刚过来就看见谢麟和安清涟对峙,以为安清涟遇到了强敌,想过来搭把手,不曾想谢麟竟然还欺负到春花秋月身上了!实在不可饶恕!
谢麟眼见局势不利,心中焦急万分,随即灵光一闪,满脸威胁意味地盯着安清涟和陈正行,狂声大笑,“我看你们谁敢惹我!副宗主田玉芝是我的小姨,你们谁敢!”
还有这后台?陈正行面带疑惑地看向春花秋月。
春花脸色难看,对陈正行点了点头,“少爷,确实如此。”
陈正行愕然,“这么说,这个谢麟的母亲和副宗主田玉芝是亲姐妹?”
这关系,够硬啊!
“没错!”谢麟大笑一声,“识相的就让我走,我可以当作此事没有发生……”
陈正行眉头一皱,“就算是副宗主是你亲姨,你就可以在北冥宗横着走,仗势欺人了?”
他虽然只和田玉芝有过一面之缘,但田玉芝身为北冥宗副宗主,看上去落落大方,气度不凡,不像会是那种肆意包庇亲戚的人啊。
秋月咬牙道:“副宗主那样公正无私的人,即便是亲戚,也不会如此纵容这个谢麟的!我听说,他一直是打着他的表哥,也就是宗主的儿子,林惊鸿的名号,到处威胁、逼迫他人的!”
谢麟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了。
春花也点了点头,“宗主和副宗主一向喜清闲自在,除了一些重大的宗门决策,很少参与宗门事务的。而且……”春花犹豫两息,“宗门里一直传言,少宗主林惊鸿其实是一个没有武魂的废材。”
“那、那又如何?”谢麟面色惊怒,“表哥他即便是废材,那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就……”
“好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不要强词夺理了!”陈正行眼中一寒,“你的那个表哥,我一会亲自会会他,其他的,你就不用多想了!”
谢麟惊愕不已,“你、你敢惹表哥,你疯了,你会后悔的!”
“你废话真多!”陈正行手中冰火交织,一蓝一红,如同冰火交融,诡异可怕,“你的威胁对其他人还有点用,对我没用!”
“冰火武魂!”谢麟大惊,差点拔腿就跑,“你、你就是新生中和青公子魏子均大战,两败俱伤的那个陈……”
春花秋月也是大惊,浑身一颤,显然不知道次事。然后两人目光崇拜地看着自家的少爷。
“话说完了吗?把丹方交出来,你就可以走了。”安清涟伸手纤纤玉手。
“你、凭什么!这丹方本来就是我的,更何况!”谢麟指着春花秋月,“还是我救了她们,你们这是恩将仇报!”
安清涟面若寒霜,一片锋利的莲花直接在谢麟脖颈处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收起你那一副惺惺作态的鬼脸,你的那一招英雄救美对她们有用,对我可没有,赶紧交出来!”
谢麟惊得冷汗狂流,两腿颤颤。
“英雄救美?”春花秋月大惑不解。
安清涟颔首微点,“听到了熊吼声,我就赶了过来,正准备出手救你们,谢麟就过来了。”
“我感觉追杀你们的铁爪熊有点不对劲,于是我跟了过去。”安清涟面色淡漠,“结果,我发现,那个铁爪熊,身上有兽奴印,其实是谢麟的灵宠,配合谢麟给你们演了那么一出戏。”
“什么!”春花秋月两人一惊,恶狠狠地瞪着谢麟。
“我不放心,就在暗处观察,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家伙不安好心。”
“可恶!”秋月咬牙切齿,满腔怒火,恨不得上前给谢麟一个大嘴巴子!
陈正行一脸茫然,刚过来的他,还没有搞清事情的缘由。
谢麟全身大汗淋漓,眼疾手快地把那一张丹方递给了安清涟,“这位师……师姐,我给你便是,你放过我吧。”
安清涟淡淡接过,递给了春花秋月,然后看向谢麟,“不要再让我发现第二次!你的那头铁爪熊灵宠,我已经把它的兽奴印解了,放回大自然了,作为对你的惩罚。”
谢麟满头大汗,心痛不已,但也无可奈何,用记仇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狼狈地跑走了。
春花秋月一喜,对安清涟躬身作揖,“谢谢师姐!”
安清涟轻轻一笑,“不用叫我师姐,我才刚来北冥宗。”
“北冥宗就是实力为尊嘛,你强你就是师姐!”秋月一笑,觉得这个漂亮姐姐一点架子都没有,亲切可人。
陈正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实力为尊?那他是不是也要叫……师姐?不行!绝对不行!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此次,多谢了。”陈正行看向安清涟。
安清涟轻轻点头,沉默不语,像是陷入了沉思。
陈正行一脸无奈,对春花秋月说:“那个谁?林惊鸿他在哪?”
春花一惊,“少爷,你这是要……”
“当然是要给你们讨一个公道!”陈正行握紧拳头,面露凶光。
“少爷,真的不用了,你不用为我们出头,就这样算了吧,他毕竟是宗主之子……”春花心中感动和担忧交织,眼中隐隐含着泪花。
“对啊,少爷,这件事不好办……”秋月咬了咬牙,心中百感交集,她一直以为陈正行刚才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真的为了她们两个去找林惊鸿。
“不能给他兴风作浪的侥幸心理!”安清涟忽然出口,看向春花秋月,“更何况,你们之前也说过,他之前一直打着他表哥的名号到处惹是生非,这次是你们,下次就是其他人了,必须从根源上切了谢麟的依仗!”
陈正行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想法,那谁?林惊鸿他在哪住?”
“在无笙居,一个竹林。可是……”春花面色犹豫。
“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什么莽夫!就是想过去和他聊聊人生,你们就静候我的消息吧!”陈正行一笑,骑上了大白,面色淡漠,“我们走!”
“少爷,百草山脉出口在那里!”春花一惊,指着陈正行相反的方向。
……
幽静的山林中,一阵微风拂过。
春花秋月面面相觑,小声说:“师姐,那我们也走了。”
“等等。”安清涟面色微凉,看了一眼陈正行离开的方向,轻启朱唇,“我有一个疑问。”
“师姐你说。”两人一惊。
“你们和谢麟的恩怨,我是参与者,也是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我想知道,为何你们第一眼听见谢麟自报姓名时,没有一点异样,表现得很自然。”安清涟眸中一亮,直勾勾地盯着春花秋月。
“而你们之前还说谢麟此人仗势欺人,打着林惊鸿的名号……可是,如果你们一早就知道谢麟的品性,对他那么了解,为什么一开始没有一点防备?倒像是一点点才拆穿他的真面目。”
“你们的表现,跟你们刚刚所说的话,有点自相矛盾。”安清涟声音略冷,眸子如闪着寒光的匕首,瞥了两人一眼。
春花脸色一白,“师姐你怀疑我们?”
秋月眼含热泪,满脸委屈,“我们差一点就被他侮辱,怎么可能会……”
安清涟面色平淡,轻轻摆手,“倒也不是,就是感到有点奇怪,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春花摇摇头,“我和秋月在北冥宗当了一年的杂役弟子,除了每日干活,平时里也听了一些外门弟子发生的事,对谢麟的事也有所耳闻,当然对他恶劣根性有所了解……可是,毕竟是传闻,我与秋月平日里都是在杂役峰,很少出去,哪里知道那些传闻是假还是真?”
“对啊。”秋月抹了一把泪,赶紧接上话,“再说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第一眼看见谢麟,他还救了我们,对他没有一点不好的印象,自然就认为那些传言都是一些空穴来风的谣言,没有任何防备也是理所当然。”
“换成任何一个人,在危机时刻被救了,感激都来不及呢,更别说去怀疑了……”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接一个支支吾吾地说道。
安清涟轻轻点头,嫣然一笑,“没事,我就是好奇。好了,我还要做宗门任务,这里还是百草山脉内围,我先护送你们出山吧。”
春花秋月点点头,心中大松,作揖道:“谢师姐。”
“嗯,我们走吧。”安清涟一笑,向前走去,若有所思地看了身后的密林一眼,随即大步走远了。
春花秋月紧跟而上。
“簌簌……”
良久,一个头裹黑色布巾,一身黑衣的男子自幽静的林中蹿出,看了一眼四周,身形灵活一动,如同一个鬼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百草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