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见，在默数一个五秒过后，李阵郁身上的慵懒尽散，整个人肃然的势几乎逼人到一种可怕的境地。只见他摆动手腕，将枪移出掩体左侧，同时整个身体给出一道欺骗性十足的左倾姿态。

下一秒，近乎完全离开掩体的枪和小半个身体突兀的分开，摆动手腕的他径直将枪扔出，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以为必中的枪响，M3枪身上的硝烟才刚刚冒出第三颗微粒，李阵郁已完成了一套令人可怖的变向。

游在空中的枪在左侧被整个爆散，四溢的零件在飘。掩体的右侧，一道迅猛的身影，与之交相辉映。

这道身影，仿若带着残像，刺入到人群当中。

第一刀，配合前倾的狂热，给了那个拿M3的家伙。刀锋从左至右，干净利落的穿透整个喉咙。

第二刀，是顺势的后甩，击中侧面那人的颈部，剖开一半，刀锋抵在脊椎上，铮铮作响。

毫无留恋的拔刀，左手顶住那名拿M3体型壮硕的尸体，继续向前。撞开他身后已抬枪瞄准的一人，松手。侧身甩刀，正中这个小队倒数第二人的面门。

他在无意识的后倒中，带着对生命最后的留恋扣死扳机，一长串子弹从地面到天花板，划开一道弹痕。

甩刀之后，是间不容发的回身，李阵郁跨出三步，看似凌乱但其实绝对极限绝对效率的三步之后，他绕到了最后一人的身后。

此时的那人还在手忙脚乱的推开身前壮硕男人的尸体。李阵郁面容平静，未曾眨眼的立在他的身侧，抬手。左小臂抵住对方的脖子，右手肘抵在他另一边的肩头，紧贴侧脸——拧转，力量勃发！

那是清脆的一声乍响，剖开肌肉的纤维面，可以看见齿突在顷刻之间插断寰椎并刺入脊髓。在又一具变软的尸体瘫倒前，李阵郁再次如常的接过他递过来的枪，回退三步，转身，隐入另一枚立柱之后。

这是第二把枪，TEC-9冲锋枪，依旧是可以单手射击的枪械。可惜他刚刚还想自己应该是不用换枪了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了脸。这一点，不禁让他撇了撇嘴，这算是到这来，头一次变过的表情。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把枪加装的扩容弹夹里，还有54发子弹。

四围原本激烈的枪声，在这边的小插曲落地之后，有过一段短暂的停顿。靠在立柱后面的李阵郁没有去管，检查完弹夹状况的他，抬了抬右侧手腕。

那里，避开手筋与动脉，在腕部最外侧，有一道不过半公分的伤口。至于深度，若要把腕部平放着来看的话，差不多得有接近三公分。简单来说，也就是对穿。

出血不算多，但可以肯定有一条清晰的血线，正沿着创面，往袖口里面漫。对此，李阵郁没眨半点眼睛，他只是如常握着枪，在一个倏忽间，动了动耳朵。随后，再次发动。

转身，离开掩体。眉目紧然的他，摆动手腕，将目视范围内所有可见的目标，都给一一的套入准星。清脆的枪响，绵延着扩散出去，在廊间形成回音。

他一路前行，时而闲庭信步，时而迅捷如龙。屈身快进，侧身跃进，高姿匍匐，掩体转移，一系列完成度极高的战术规避动作，拿捏转换起来，有如行云流水。

冷漠，残酷。每到这个时候，便完全变成一个战争机器的李阵郁，全然不理会剧烈动作带来的失血加速。他握枪的手，从头到尾，直到从另外一头，下行至四层之时，也都稳定的可怖。背后的五层，则差不多快要算是流血漂橹。

一共五十八具尸体，李阵郁知道，这些渣滓破烂的残躯，渗出的血，很快就会不再温热。

期间，他捡了一个满载的弹夹，到现在，还剩有四十二枚子弹。建筑里头，枪声稍稍减弱。而建筑外头，开始响起刺耳的警笛声。这种程度的大型火拼，不用猜也知道，来的肯定不止洛杉矶警方。

下到四层五层之间的李阵郁，在经过一扇朝外的窗户的时候，即便凭着那早已隐入血脉里的野兽本能，做出了战术隐蔽动作，却仍旧在某一个刹那间，感觉到太阳穴附近阵阵发麻。

那是源自大口径子弹的威胁，来自职业狙击手如铁的死亡注视。

是SWAT。

走在特殊武器与战术尖端之上的反恐小组。值得一提的是，洛杉矶的SWAT，是现代所有特种警察行动小队的开山鼻祖。

那是毋庸置疑的精锐。

在城市作战中，甚至于超越了职业军人的精锐。

得加快进度了……这是李阵郁当下唯一的念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惶恐或者说是惧怕，又或者哪怕是一点点的棘手感，如此这般的情绪，很多年以前就从他的身上消失殆尽。更何况，那么些年里，他也不是没和SWAT交过手。

避开那扇窗，敏锐的在任意死角里穿行，很快，李阵郁来到了四层。这里的枪声不比上层密集，却并不代表着烈度要更轻。因为在五层没有见到过的爆炸，在这里随处可见。

与五层的空旷不同，四层被隔出了数个大的房间。更多的掩体，代表着枪械作用的减弱，代表着手投爆炸物的兴起。

最先迎接李阵郁的，是一枚普通型烟雾弹。这玩意稍稍阻挡了一会儿他的前进步伐。清空最近的一个房间，花了六十七秒。但单看这时间，和留下的尸体，仍旧充满了屠狗的味道。

人命，有如草芥。

继续向前，第二房间，第二个迎接他的，是一枚M26式手榴弹。到这时，两个黑帮的人马都已清晰异常的知道，战局中出现了他这么一个异数，恐怖如斯的异数。

所以，当李阵郁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被直接针对，那枚手榴弹被一个家伙延时投出。好在他没把握控制到最精准的爆炸时间，最后的一秒里，让稍显疏忽的李阵郁跃入了掩体。

猛烈的火光乍现在狭小的空间里，1600颗钢珠四散飞出，在掩体和肉体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烧灼痕迹。尽管没被这弹珠给直面击中，但由于距离还是太近，靠在掩体后面的李阵郁，不可遏制被爆炸汹涌的气浪，给径向推到空中。

澎湃流动的风压，在他的肌体上印出向下凹陷的痕迹。可到此刻，李阵郁仍旧面色不改。半眯着眼睛的他，在空中仍有余力，做出变向。最后，稳稳半蹲落地，标准的托枪姿势支撑下，枪口的火光一连燃出七次。

又是七条人命……这是第二个房间，血依旧是很快就会凉的彻底的血。起身后的李阵郁，沉着极空的目光，跨步，越过脚下的尸体，继续向前。

今天躺在这里的尸体，李阵郁可以肯定大多数人的手上都沾了该死的血。这些杂种贩卖的毒，倒卖的枪，又毁了多少人的一生。

一直以来，他从不手软，原因在此。

只不过杀这些人，并不会有半点变态的快感。甚至于到如今，连那病态的慰藉都已经有些欠奉了。但李阵郁，还是选择了这一条路。他只是单调机械的，重复着这条路。

接下来，是第三个房间，第四个房间。李阵郁收割人命的速度，变得更快。楼下，间或传来了制式武器配合击发的枪声。等到他清空这一层，抵达三四层连接处的时候，他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那些警察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