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楼下全是人。什么人都有，三教九流不少，文人更是居多。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他们纵论天下之事，谈论古今奇闻，指天骂地又引经据典。有人抚琴助兴，有人把酒吟诗，有人对墙而书，有人起舞弄剑……热闹不已，精彩不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大群疯子在狂欢。

秋莱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伙计上来引客，有人过来，也就是对他们笑笑，随后就去忙别的事。

既然没人理，秋莱他们也不在意，一楼和二楼已经没有空位，他们来到三楼，终于看到了正常人。这里的人不多，有些一人一桌，有些三四人一桌，自斟自饮的，满是文人骚客的矫情互相谈论的，尽是胸怀天下的嚣张。秋莱他们来了，这些人只是冷冷看了看，就像看到了一群臭虫。

一坐下，洪武精卫就冷笑说：“咱们兄弟刚才就这么没人样，这么不受人待见？”

药典无所谓地说：“你看别人不行，你心里就全是垃圾，你看别人是仙，自己心里就全是仙气。你不懂！”

这时伙计过来说：“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今天的鱼和螃蟹不错，要不要来一点？”

药典嚣张地说：“不用废话，来最好的！”

“行！”

伙计没走，只看着秋莱他们。药典半笑不笑地说：“我们有这么好看？你是怕我们没钱是不是？”

伙计赶紧说：“那可不是！还请各位客官拿腰牌出来。”

洪武精卫说：“到你们这里吃饭还要腰牌？我去过这么多地方，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规矩？”

伙计说：“原来几位不是员外的朋友。你们不知道，我们店里有规矩，来这里吃饭的都不用给钱，我们只接待沈员外的朋友，不接外客。”

薛飞冷冷地说：“这饭我们吃定了！”

秋莱说：“算了。人家有人家的规矩，咱们不要强人所难。”

药典却说：“老九，我是掌柜，我说了算，你一边呆着去。”他又对伙计说：“你们这里不是有好鱼好螃蟹吗，都拿来。”

旁边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他一个人一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他们放下书，轻轻敲了敲桌子说：“几位，明白规矩吗？这是三楼！来了，你们就要守规矩，不守规矩，请你们走！”

药典脚架在椅子上，斜眼看着他说：“你是？”

“鄙人圣文幽客书声！”

药典故意想了想说：“你怎么姓鄙？名字这么长，你说得不累吗？”

书声气得脸更白了，他冷笑说：“俗人自无赖，无赖自无德，无德自无耻，无耻自无义……”

药典不高兴地说：“小子，我说绕口令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告诉你，一边呆着去！”

书声骄傲地说：“你这种人也配来三楼？小沈真是睁了眼！”

药典故意问：“小沈是谁？”

书声竟然说：“沈万山！”

药典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兄弟，不是我说你，吃人饭，说人话！沈员外一大把年纪，你在这里白吃白喝，还叫他小沈，我就奇怪了，你的脸是怎么长的。你是不是把屁股长到脸上了？”

书声气得脸都红了，他大叫：“他是我的弟子，我当然可以叫他小沈。你出口伤人，满嘴疯话，你……”

药典站起来，瞪大眼睛说：“我就这样，你怎么的吧？三楼，什么三楼？三楼是你家的？如果是你家的，你不用说，我闻到味道都不来。什么规矩？你定的规矩？你看你的书，我吃我的饭，你管得着吗？有你这样看书的吗？哪里不好看，你偏偏到这里来看，你给谁看？你是看书给别人看吧？年纪不大，一身骚劲，一嘴绕口令，就会摆谱！就凭你这个德性，还敢自称是沈员外的师傅？你是吃了疯药，还是疯药少吃了？人家给你一点脸，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你读的书都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告诉你，你长点狗脑子！到这里来骗吃骗喝的，全是沈员外看不上眼的！今天我骂你，是教你！回去，你把我的话供起来，背好了，包你受用一辈子！以后你再这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不是喜欢读书吗，到坟地里读去，读得不舒服，你就把自己埋了！还什么圣文幽客，你还真给自己长脸！你这样叫自己，难道不知道，别人都是在看笑话吗？我见的人多了，这是第一次见过你这样的臭穷酸！你有病，再不治就没救了！”

“你！你！”书声全身颤抖，他倒在地上，差一点吐血。

薛飞冷笑说：“掌柜的，以前我不服你，今天服了。你骂人天下第一，有谁能和你比？”

药典不要脸地说：“那当然！我靠骂人能发家。”

吴胜群走过来说：“几位，能不能留一点口德？这不是我们定的规矩，这是老沈定的。既然你们来了，就要守规矩。这里是老沈的地盘，你们竟然敢来闹事？”

这时，掌柜沈忠带着伙计来了，吴胜群立刻把事发的经过告诉了他。

“几位，请你们先下楼坐坐，我先和这几位商量商量。”

吴胜群他们走了，伙计也把书声抬下了楼。沈忠一直在打量秋莱他们，等没外人了，他这才笑着说：“在下沈忠，是这里的掌柜。我不敢说管，只敢问一问，几位为什么要来这里闹事，否则我没办法向沈员外交代。”

秋莱说：“掌柜的，这是我们不对。有一位大师让我们来这里看看，我们就来了，并不是真来闹事。”

“哪位大师？”

“玄机大师。”

沈忠愣了一下，他立刻笑着说：“原来是大师引荐来的高士！刚才我多有得罪，还请各位多多见谅。”

秋莱说：“我们想见见沈员外，还请你引荐引荐。”

“好，我会禀报员外。各位住在哪里，我一有消息就来回禀。”

药典说：“这么简单的事，不用搞得那么复杂。明天中午，我在楼下等你，能见就见，如果见不了，我们也不强求。”

“那就这样定了。几位，你们稍后，我立刻去安排。刚才招待不周，接下来让我表表心意。”

药典却说：“不用了！刚才我们是不对，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你帮我给沈员外带句话，他再有钱，也要省着点花！”

“多谢指教！我一定把话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