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莱仰天惨叫,眼泪奔流!
四周的官兵们呆呆地看着,个个泪流满面。
阳光是那么冷,秋莱觉得天地混沌,他看着这一张张憔悴的脸,突然跪下,一句话不说,对着四周的军民们,不停地磕头。
“王爷!”
哭声震天!
这份情比天高,比海深,比梦长,秋莱又如何还得起?
他应该忍住,因为他是大帅,他不能乱,更不能让军民们感觉到他的脆弱,哪怕一点也不行。可是,他也是人,也经受不了这么可怕的折磨。
一天一天,又是一时一时,再是一分一分,最是一毫一毫。
每一分,每一刻,每一天都是可怕的折磨和煎熬。
雪灾之下,无数军民冻饿而死,这些英雄没有倒在魔兵面前,却凋零在无情的天地中,他们没有向秋莱抱怨,没有去抗争,只是陪着秋莱一起默默地坚持着。
他们痛苦,秋莱更痛苦!他一直忍着,忍着,实在忍不住了,就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拼命发泄,发泄完了,又变回秋莱,重新去面对痛苦,当忍到忍不住的时候,又去发泄。……有好几次,看到锅里清水一样的米汤,他真想跳进去,一了百了,这样就可以不用再想,不用再争。每天他都睡得很少,一睡着就做恶梦,一做恶梦就说梦话。他却不知道,他在梦里挣扎,他在梦里哭叫,四周的军官们都听到了。这事悄悄在全军传开,却没有一个人敢告诉秋莱。
他们的心在一起,魂在一起,又何必说?
我轻轻的来了,
不要问我,
为何
我轻轻地去了,
不要问我,
怎么。
天的光影,
在心的那头,
地的沉默,
在梦的远方。
我来了,
或许淡漠,
或许无痕,
却是一点光华
我去了,
纵是萧瑟,
纵是了然,
仍会留下风彩。
漫漫荒草,
无尽头,
幽幽心愿,
无须说,
你的,
我的,
他的。
当阳光点点,
谁是尘埃,
谁又是传奇?
这一生,
你就是传奇,
我就是伟大,
哪怕有万般世俗指点,
唯一就是唯一。
就算是尘埃,
这轨迹,
也无人能比。
雪化了,阳光越来越温暖。
暖风吹过大地,万物复苏,山清了,水秀了,地绿了。
官道干透,路通。
第一批粮车终于到了,押送粮草的军民进入众力城,人人泪流不止。破败如此,憔悴这般,这已经不是城,这也不是人!更可怕的是,在一片春光中,整城没有任何希望。
“王爷呢?王爷呢?”
当他们看到秋莱,泪崩了。当一切都变好了,希望来了,秋莱却没人样了。如果说早在虚梦山大战后,他似病非病,那么这一次,他就真的病入膏肓了,当斗志崩溃,他的一切就都垮了。如果不是有药典在,他必死。病也正常,不正常的是,秋莱的眼中再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孤冷,有的只是浑浊和无力。
秋莱不在,似乎这座城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清晨的光温暖。
秋莱醒来,看着阳光发呆,他感觉身边有人,转过头,笑了。
床边有九个孩子,大的不过十岁,小的三四岁,有男有女,他们穿着破旧的衣服,都害怕而又好奇的看着秋莱。
秋莱挣扎着坐起来,笑着说:“你们怎么来了?”
最大的是一个男孩,他大声说:“是绿毛叔叫我们来的!他叫我们来给王爷哥哥送吃的。”
他把馒头放到秋莱的身上,几个孩子也赶紧把馒头给秋莱,其他几个站在一边,没敢过来。
馒头很脏,上面有黑黑的手指印,有些还被咬过。
秋莱吃了一口,觉得特别香甜,不禁想起了小红送馒头给他吃的情景。他笑着说:“你们叫什么?”
最大的男孩说:“我叫臭头!”
“我叫三德!”
“我叫小兰!”
“我叫阿水!”
“我叫阿花!”
其他孩子没敢说话,秋莱也没再问,他说:“馒头谁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臭头说:“是我娘做的!我娘说,她要给王爷哥哥做最好吃的馒头。王爷哥哥,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我娘说,你叫王爷,绿毛叔却说你是哥哥,我搞不明白。”
秋莱开心地说:“都一样!”
臭头说:“我娘说,你很会打仗,你带我去打仗吧,我要为我爹报仇。”他一说,其他孩子也跟着叫。
秋莱却说:“我不懂打仗,也不喜欢打仗。咱们不说打仗的事!除了馒头,还有没有别的好吃的?”
臭头不高兴地说:“我们好久没吃饱了,有馒头吃就不错了,你还挑!我娘知道了,她一定骂你,说不定还会打你。”
“你娘这么凶啊?”
“她可凶了!以前她总打我,后来我爹去当兵了,她就不打我了。王爷哥哥,我要是当了兵,我娘就不会再打我了。”
秋莱笑了笑说:“你们说说,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弄去。”
“我想吃肉!”
“我想吃甜糕!”
“我也想吃肉!”
“肉好!”
“甜糕好!”
秋莱赶紧说:“别吵了,今天即吃肉也吃甜糕。”
“太好了!”
“太好了!”
秋莱对外面说:“绿毛!”
药典走进来说:“我这就去安排。”
“臭头,你们去玩吧,午饭有好吃的。”
臭头却说:“你还没答应我当兵!”
“吃完肉和甜糕,我们再商量。”
“好,我们拉勾!”
“拉勾!”
臭头说:“走,我带你们抓蚂蚱去。”
“臭头哥,今天真的有肉吃吗?”
“肯定有!烧蚂蚱也是肉,可好吃了。”
臭头他们走了,药典笑着说:“这几个小混蛋!”
秋莱说:“都准备好了?”
“你不起来,没人干活。你是不知道,除了我在拼命忙,他们全在偷懒。我告诉你,你得升我的官,至少也得让我当个亲王什么的。”
“以你的本事,至少也得当八个亲王。”
“你可别惹了,我骂人的时候,你还在尿床。”
秋莱起来说:“走,我们去看看。”
“你这人是不是狗变的?”
“我是猪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