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聪明！

她太聪明，人一聪明就会有道理，一有道理就会要命。

夜来了，无边无际。

风素素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就像要被黑暗吞没。

百风雪梅又来了，她带来了风素素最喜欢的茶糕。用绿茶制成，茶糕清甜而软滑，是风九天专门派御厨研制的。

百风雪梅坐到风素素身边，把茶糕轻轻放在她面前说：“是不是很恨我？哎！大九哥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他是好人，也不能活到现在。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是，我也当不了女将军。你是好人，因为你还有原则和底线。”

风素素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可以帮天机国，真的可以！不用打仗，我们可以……”

百风雪梅立刻说：“可以什么？你读了那么多书，和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竟然还问我这个？”

“我……我想知道！”

百风雪梅反问：“天浩国为什么要帮天机国，天浩国为什么就不能打天机国？”

风素素无语。

百风雪梅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素儿，你的日子过得太好，好到很多事不知道。如果你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在这样的乱世中，早就不知道受了多少屈辱。世上还有多少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天天在受屈辱？我没有大九哥那么高远，我只想看到姐妹们过得安乐，不被人欺负。”

“秋莱不是也很好吗？”

“他是不错，可是怎么能和大九哥比？再说了，天下只能有一个人管。”

“是因为九哥救了你的命，你才死心塌地地帮他。”

百风雪梅笑了说：“素儿，梅儿姐漂亮吗？”

“漂亮！”

“大九哥救我的时候，我觉得，我是他的人，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以为，他一定会要我，就像所有男人一样，我却没想到，他连碰都没碰我。你知道，他给了我什么吗？他给了我希望，给了我尊严！跟着他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才是人，我才知道怎么当好一个女人。你知道他为什么让女人当兵吗，就是要让女人们知道，做什么事都得靠自己，女人不比男人差。咱们天浩国的女人比其他国的女人过得好多了，的确有男人欺负女人，至少好得多。我是帮大九哥，更是帮咱们女人。咱们女人是没男人强，总要吃点亏，有时候要认倒霉。不过，话又说回来，男人也比不了咱们女人！我们会的，他们一样也不会，他们会的，我们没有必要会。”

风素素竟然问：“你喜欢绿毛吗？”

“喜欢吧！”

“你恨他吗？”

百风雪梅悲凉地说：“他没有资格被我喜欢，更没有资格被我恨。既然他都不敢来找我，我就不会在意他。”

“他有苦衷！”

“谁没有苦衷？他要救天机国，我要救天机国，谁没苦衷？”

“你会杀绿毛吗？”

百风雪梅悲凉地说：“我不知道！”

“绿毛会杀你吗？”

“不会！”

“这不公平！”

“是啊，不公平！哪天真要杀绿毛，我就把我的身子给他，再杀了他，这样就公平了。绿毛是好，如果可以，我愿意跟他一辈子，可惜他选了另一条路。我不怪他！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我喜欢，才配我去恨！”

“然后呢？”

百风雪梅没回答，而是说：“素儿，回去吧，好好当你的公主。你聪明，你漂亮，哪天嫁了，一定有本事管好后宫。你甚至可以把那些挡路的都治死，然后像大九哥一样治理国家，让女人高兴，让男人快活。这才叫本事！”

“我没有这个本事。”

“如果没有，你就活该被大九哥扔出去，你也没有资格在这里要死要活。素儿，人不能活得处处如意！要么老老实实当普通女人，要么凭本事吃饭，男人如此，女人也一样。你不能即想得这个，又要得那个，结果什么也得不到。男人是好，女人还得靠自己！”

“梅儿姐，你好厉害！”

百风雪梅却说：“我哪里厉害，我一点也不厉害。有时候，我觉得当花将军很好，有时候，我只是想当一个平平凡凡的女人。就像我说你一样，其实很多时候，我也说服不了我自己。不过我知道，多帮咱们女人，这一点没有错。素儿，咱们一样，没有别的路可走。你是公主，我是将军，这条路，咱们要走到黑。”她拿起一块茶糕说：“既然我们能吃上这个，而不要天天想着有没有饭吃，那就得认这个命，更要做应该做的事。”

“可是……可是我真的很生气！”

“因为他是你哥，你才有资格生气，如果是别人，你有资格吗？你可以气他，反正不气白不气，谁叫他是你哥？傻女人，男人都靠不住，不光是你哥！咱们女人得靠自己！哎，现在说这些，你都不懂。我手下的那些丫头们和你一样，什么也不懂。即希望男人们有钱，又希望他们对自己好，又希望自己什么也不用给，什么都要得到。哎！素儿，从现在开始，你得靠你自己。我们是姐妹，可是我不能一直提醒你。说不定哪一天，我可能死在战场上！好好活吧，素儿！”

风素素流着泪说：“以后我应该怎么办？我不想当这个公主！我知道，我知道，你说得都是道理，可是我真的不愿意。我不想面对九哥，我不想回去，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以前我一直以为有一个很好的家，现在却觉得，我没有家，一直都没有。”

百风雪梅苦笑说：“像我们这种人，本就没有家。大九哥就像风一样，他到哪里，哪里就会改变。他有家吗？他没有！他的心在天下！其实，他才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素儿，你要问家在哪里，家只在侈的心里，你的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原谅不原谅大九哥，你能不能面对他，我只能劝到这里，以后你只能靠你自己了。哪天你离开，无论到哪里，你都要记住，你的血和魂都和天浩国在一起。应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你和大九哥的心不要分开。他真的很可怜，真的很可怜！”

话再多，也要停。

夜的夜中，谁不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