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样才能消除怀疑呢？

姜晨在心中思索着这个问题，但一时半会却又没有什么办法，除非他将自己的一切秘密都讲出来，否则根本就不能够证明什么。

自从杜兰特伯爵的事情发生以后，所有人都对那些与邪恶教徒或恶魔有染的人保持着最大的怀疑，没错，仅仅只是简单的接触也同样会引起怀疑。

这可真是件麻烦的事情。

姜晨皱起眉毛。如果魔灵公会怀疑他与恶魔之间有某种联系，那么很有可能会拒绝他的加入，并且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就在姜晨心中纠结不下的时候，黑袍老者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言语有些过重，于是再次开口说道：

“请不要介意我先前的言语，那只是一种警告，对灵魂坠入黑暗的愚蠢者的警告，如果你与恶魔毫无关联，那么我同样非常欢迎你能够加入魔灵公会。”

黑袍老者的语气虽然依旧平淡，但相较之前却刻意减少了冷意。

“我并不介意。”姜晨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满。

他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前辈，可能我无法证明什么，但我与杜兰特伯爵并不一样，我的灵魂从未坠入黑暗，我……，我也不清楚我该说些什么，但事实就是如此。”

黑袍老者将目光落在姜晨的脸颊上，见他目光真诚，并未躲闪，便说道：

“不，你可以证明自己。”

缺耳老者也跟着附和道：“是的，你完全可以证明自己，这也正是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姜晨有些茫然，他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两位老者想让他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比如实力是如何踏入九阶领域之内的，以此来作为证明。

不过，他显然是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黑袍老者在说出先前的那一句话后，便将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天河，虽然黑袍老者并未有任何言语，但天河却像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一样，点了点头，说道：“开始吧！”

在姜晨疑惑的目光中，黑袍老者将自己的左手从黑袍下伸了出来，露出了食指上的黑色戒指。

黑袍老者心意一动，一幅羊皮卷轴便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掌心里——那是一幅看起来很破旧的羊皮卷轴，应该已经存放了不少的年头，卷轴的边沿不仅泛起了卷，而且还有着不少的豁口。

“这是……？”

姜晨盯着黑袍老者手中的羊皮卷轴，他有一种预感，这东西似乎是为他准备的。

黑袍老者动作轻缓地将羊皮卷轴打开，同时嘴中说道：“这是审判之眼。”

“审判之眼？”姜晨在心中无声的重复了几遍，他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奇特的名字。

当羊皮卷轴被彻底的打开以后，姜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副卷轴要叫做审判之眼了，因为整张卷轴内没有任何文字，也没有任何铭文，只有一只眼睛的图案。

那是一只黑色的眼睛，乍看之下，平平无奇，就像是普通画师用黑墨水随意画出来的一样，但是当姜晨仔细观望以后，却又感觉那黑色眼睛仿佛拥有着独特的生命，正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这诡异的发现让姜晨心中有些发毛，他赶忙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仅靠这副卷轴就能够为我证明吗？”姜晨持着怀疑的态度轻声询问，他总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一旁，缺耳老者似乎是察觉到了姜晨不信任的心理，他说道：

“小家伙，可千万不要小瞧了这副卷轴，为了购买它，我们可是被光明教会敲诈了五十万金币。”

可能是觉得被坑的有些惨，缺耳老者在说到“五十万金币”的时候，那张苍老的面容不停地抽搐，神情也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光明教会！”

听到这个词汇，姜晨直接就将那五十万给忽略掉了，他有些惊讶地问：“逐日帝国内的光明教会？”

“没错。”缺耳老者点了点头：“除了逐日帝国，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光明教会了。”

他看着羊皮卷轴，又说道：“这副卷轴就是光明教会最新研制出来的宝物，能够甄选邪教徒，但凡是灵魂不纯净的人都会被审判之眼查探出来，如果五十年前就有这东西，那么杜兰特伯爵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真的有那么神奇吗？”姜晨喃喃自语。

“小家伙，心里有没有害怕？”

缺耳老者将目光重新放回在了姜晨的身上：“如果你被审判之眼探查出不洁的灵魂，那么……”

“不会的！”

缺耳老者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姜晨直接打断了。

不过缺耳老者非但不生气，反而显得有些高兴：“这当然是我们都愿意看到的事情！”

在两人小声嘀咕的时候，青袍老妪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了一个水晶瓶。

那是一个透明的锥形水晶瓶，瓶子本身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瓶子内的液体却让人感到很恐怖。

粘稠、黑红的液体不断的翻滚着气泡，如同是锅内煮开的沸水，并且每当有气泡破裂的时候，就会有发丝般粗细的赤色闪电浮现，随后还会响起阵阵沙哑低沉的吼叫，像是野兽濒临死亡时所发出的吼叫。

姜晨瞪大眼睛盯着水晶瓶观望，尽管他的脑子里装了不少关于炼金术的知识，但依旧没有认出里面的液体是什么。

没过多久，青袍老妪打开了水晶瓶的木塞，顿时间，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从水晶瓶里面钻了出来。

“这是……血液！”

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姜晨心中有了判断，而这个判断让他感到很是震惊，根据他的了解，即便是巨龙的血液也没有如此惊人的威势，可想而知，这血液的主人是何等的恐怖。

在随后的几秒钟内，那不知名的血液突然变得更加狂暴起来，明明没有任何搅拌，但是却在瓶子内不停地旋转翻涌，并且那沙哑低沉的吼声也变得越来越响亮，甚至有些震人耳膜。

“前辈，您知道这是什么血液吗？”

姜晨看着身旁的缺耳老者，想要从他那里寻求到答案。

“我也不清楚。”

缺耳老者说：“光明教会里的老家伙个个都精明的很，他们可不会告诉我们。”

青袍老妪将手中的水晶瓶轻轻一甩，里面的血液瞬间就被力道全部甩了出来，但无比诡异的是，那些血液并没有挥洒在地面上，而是悬浮在了半空中，并凝聚成了一团。

这个时候，羊皮卷轴上的黑色眼睛突然出现了变化，它不但散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而且眼珠子竟然开始左右转动起来，看得人后背窜凉气。

随着羊皮卷轴发生变化，那悬浮于空中的不知名血液像是得到了某种神秘的指引，化作一道水柱落在羊皮卷轴上，一滴都没有遗落。

仅在眨眼之间，那黑红色的血液便被羊皮卷轴全部吸收，紧接着，羊皮卷轴竟然从灰褐色转变成了暗红色，并且黑色眼睛也转变成了深紫色。

在彻底完成这样的转变以后，羊皮卷轴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辉，看起来很是惊人，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光辉才逐渐消退。

与之前想必，那紫色眼眸变得无比真实、栩栩如生，不再像是被笔墨绘画而出的成品，更像是一只真正的眼睛被镶嵌在了卷轴的夹层内，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

这时，黑袍老者对着姜晨说道：“准备迎接属于你的审判吧！”

话音刚落，一道黑红掺杂着深紫的光线从羊皮卷轴的眼睛里射了出来，然后钻入进姜晨的眉心之内。

与此同时，姜晨感受到了一股诡异而神秘的气息，就笼罩在他身体的周围。

而且他还体会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身体附近什么都没有，但他却觉得附近的虚空中漂浮着浓郁的雾气，而在雾气的深处隐藏着一双奇妙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正在窥探他的身躯，准确地说，是在窥探他身体内的灵魂。

不远处，天河望着此刻正陷入某种境地的姜晨，眼眸中有着些许的期待，他甚至有些紧张，而这种情绪已经有许多年都不曾出现过了。

魔灵公会的四位副会长同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姜晨，静静地等待着审判的结果。

根据他们从光明教会那里得到的知识，如果羊皮卷轴上的审判之眼发出了愤怒的尖叫，那么就代表着被审判之人的灵魂是不纯净的，如果审判之眼安静地保持到最后，那么被审判的人便没有任何问题。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一刻钟就过去了。

如若是在以往，一刻钟的时间对于魔灵公会的这几位大人物而言，简直和弹指一瞬没什么区别，但是现在，这一刻钟的时间甚至让他们觉得比一天还要漫长。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

随着黑红掺紫的光线断裂，羊皮卷轴似乎消耗尽了全部的能量，颜色从暗红色变回到了原有的灰褐色，那深紫色的眼眸也再次变回了黑色，一切都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审判在悄无声息间结束了，没有人去宣判结果，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结果。

天河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眸中明暗交杂。

缺耳老者则是直接咧开了嘴巴，露出两排不怎么整齐的牙齿。

红发老者嘀咕一句“小怪物”，随后不言。

青袍老妪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

黑袍老者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情绪，但紧绷的身躯却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