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朵怕大伙儿不支持此次开棚施粥的举措,便一五一十地解释起开棚施粥的用意来。
“其实开棚施粥对咱们并没有坏处,咱们现在家财还算宽厚,在青门镇一带也算是大户了。这时候把粮食拿出来对有需要的乡亲施以援手,他们会由衷地感激咱们,咱们还能得一个好名声。”
王氏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咱要那劳什子的破名声有啥子用?还不如把粮食拿出来卖了换点银子呢!”
花朵朵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耐心解释道:“大伯母,如今咱们还缺那点银子吗?咱们这样跟发国难财有啥区别啊?况且那些乡亲们大多数银钱都被蒙古人搜刮一空了,你让他们去哪儿找银子来买粮啊?”
说罢也不再理会王氏,话锋一转道:“咱们现在守着一堆的粮食不拿出来救急,若是等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乡亲们饿极之下吃草皮树根活命的时候,咱们这些有余粮的大富之家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大伙儿想想若是附近的好几万百姓都聚在咱们屋外,到时候他们群起而攻之,大伙儿认为咱们可有抵抗之计?”花朵朵说罢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
大伙儿方才还有些不甚在意,如今越听越是紧张,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了起来,想到那数不清的人围在屋外叫嚣着要冲进来的情行,他们便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王氏尽管心里害怕,但嘴里仍忍不住反驳,“他们敢!还有没有王法了,他们这样是要砍头的,难道他们就不害怕吗?”
花朵朵冷笑道:“哼,饿得命都快没了,谁还在乎那劳什子王法啊?当然是先想办法填饱肚子了。若是换作大伯母你,这一刻眼看都活不下去了,还有力气想下一刻的事情吗?”
王氏被窒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悻悻然地闭上了嘴巴。
韦子寒连忙表态,“我认为朵儿说的有道理,咱们毕竟还有余粮,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救活哪怕是一条性命,那也是功德无量的事儿啊!”
韦子寒和花志荣无疑是极度支持花朵朵这一决定的,能帮到这些贫苦的老百姓,对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那当然是最欣慰不过的事情了。
他们读一辈子书,为的无非是能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如今能解民于困,为国家分忧,正是读书人一辈子最为自豪的事情。
韦子寒其实一早就想表态支持了,但他毕竟只是花家的外婿,只是半个花家人,有些事儿他实在没有立场置喙。
花志荣见状也连忙点头,“我也同意!阿公,既然咱们如今有能力,多帮一点乡亲们那也是咱们应分的啊!同为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咱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咱们要是真放着一堆的粮食不救人,却眼睁睁地看着乡亲们挨饿受冻,我想他日咱们百年之后也无颜面对花家的列祖列宗!”
其实在花朵朵告诉他关于后山石窖的秘密时,花志荣已经有这打算了,只是这事儿还没和花朵朵商量过,不晓得花朵朵对这些粮食可有别的安排,他当时只是跟韦子寒提了这事儿,也不敢大肆张扬。
想不到朵儿如今也是这般想法,花志荣攥了一天的心事终于放了下来。
此刻他旗帜鲜明地站在花朵朵一边,无疑给了花朵朵莫大的支持。毕竟在这个家里花志荣是属于顶梁柱般的存在,有时候花志荣一句话能顶得她十句,比她有影响力多了。
花朵朵见大伙儿眼下明显已经意动了,连续继续循循善诱,“不晓得大伙儿有没有听说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伙儿试想想若是乡亲们都饿得活不下去了,村里每天都有饿死人的消息传出来,而此刻咱们还在一旁大鱼大肉,大伙儿还能心安理得地过下去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说的好,说得太好了!”韦子寒忍不住一阵击掌,连忙去一旁拿纸笔挥写下来,准备回头与那些同道中人一同分享。
花朵朵见大伙儿一脸膜拜地看着自己,好像脱口成诗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般,她忍不住一阵抹汗,脸上多了一抹心虚的绯红。
“大哥啊,这话儿可不是我说的啊!人家只是抄袭草堂先生的。草堂先生草堂先生,虽然不晓得这个时空里还有没有您老的存在,但盗用了您老的名句,还望您老海涵,千万别在阎王老爷子跟前状告我抄*袭啊!”
花朵朵心里嘀咕了一番,便又回到正事儿上来,她见大伙儿此时已经十有八九同意这事儿了,最后便来了一招必杀技。
“大伙儿要知道与民争利和与民为敌历来都是最不堪的做法,给那些言官晓得了那可是要被上书朝廷说不定还会载入史册遗臭万年的。”
花朵朵夸大其词了一番又回到点子上来,“况且大家别忘了二哥还要考取功命呢,一个好的名声对他的仕途那是极为有利的。相反这名声要是臭了,即便考得再好恐怕也得不到朝廷的重用啊!”
花朵朵这一番话可谓是压垮大伙儿心中最后一点反抗意志的稻草,眼下即便连不懂事的包子和粽子俩娃都吓得连连点头,恨不得将家中的粮食全搬出去,以此来给自家哥哥换一个顺坦点的仕途。
花朵朵见事情已经得到大伙儿一致通过,便笑眯眯地给大伙儿分派起任务来。
花有福呢那当然是马上去跟里正商量安排会议的事项,而南玉则带着一众死士去后山先把一部分粮食运下来,放在后院窖子里应急。
而韦子寒和花志荣则被指派了个更为神圣的任务,那就是去白鹭书院宣扬他们花家要开棚施粥的大善事,让其他家有余粮的学院子弟也学他们把粮食捐出来,如此便能救活更多的百姓了。说不定还能撑到朝廷拨粮下来赈灾。
其实花朵朵还有一点没说的是,学院那是学子遍地的地方,他们这种善举要是被传遍了书院,那这种名声很快便能上达天听,这对花志荣的未来是有莫大好处的。
因为他们花家毕竟不是书香门第出身,他们尽管家财万贯,但这也恰恰是为那些清高的读书人所不屑的地方。花志荣要是日后从了政,这商家出身的身份说不定会被别的读书人鄙夷。但若是能得到朝廷的嘉赏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当然眼下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花朵朵是不会拿出来宣扬的,免得到时候嘉赏没捞着反而惹了一身骚。
大伙儿都领了任务后花朵朵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吩咐云三即刻带着人马到临镇那些没遭蒙古鞑子侵袭的地方,采购一批御寒的棉被和衣物回来,好发给村民们应急。
云三领了任务后急忙紧张地筹备去了,一帮的燕草眼神不自觉地跟着云三的身影移动,见他消失在门外神情一阵怅然若失。
花朵朵见了这一幕愈发肯定心里的猜测了,想着等此事儿过后就问清楚俩人的心意,把他们的事儿给尽快定下来。
屋里领了任务的众人都急急忙忙地散去了,剩下没有事务在身的便起身准备收拾屋子。毕竟好些天没住人了,屋子又被蒙古鞑子践踏过,大伙儿总觉得晦气,便想着尽快拿柚子水洗刷一遍,好去一去晦气。
“大姐夫慢着!先别急着去忙,我有些事儿想问一问你。”花朵朵忙叫住正想跟大伙儿一起出去的李长生,想询问他关于酒庄的事宜。
自从李长生与花飞飞成亲后如今也算半个花家人了,花朵朵也就放心地把酒庄的大部分事务交给了李长生操持。说起来如今李长生对酒庄的生意恐怕比她还来得熟悉。
李长生忙顿住脚步,回头憨笑道:“朵儿,你有啥事儿尽管问吧!”
花朵朵面带忧色,“方才没来得及问你,咱们酒庄这次的损失大不大啊?”
他们这次避难只来得及将酿好的成酒封埋到地下,那些陶鼎、酒垆、漏缸和陶瓮等酿酒用具都没来得及藏好,特别是酿酒必须的酒曲和酸浆都遗落在了酒庄里没来得及带走,若是这些东西被毁了,对他们花氏酒庄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损失。
李长生挠了挠头,一脸憨厚地傻笑着,“咱们按你的吩咐把存酒都藏起来了。如今酒庄里只有一些用处不大的酿酒工具,那些约莫蒙古鞑子不感兴趣。我今儿早上到酒庄走了一转,只看到几个酒缸被打坏了,其他东西还好端端的,酒庄也无烧伤的痕迹。兴许是那些蒙古鞑子在酒庄里搜了一轮没搜到啥值钱的东西就匆忙离开了。”
花朵朵拍了拍胸口,长长地松了口气。忽然想起还有一个葡萄园不晓得情形如何,忙又问道:“那咱葡萄园可有遭祸?”
“那个倒是没事儿。”李长生摇了摇头,“咱们的葡萄园离村子比较远,如今也不是葡萄成熟的季节,那些蒙古鞑子应是不感兴趣,所以才完好无缺地保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