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天过去了,关于这次册封和赐婚的余波还一直在回荡。
这件事儿不仅从花嫁村轰动到了整个青门镇,连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也掀起了风波。
楚侍郎府在新年头一天就接到了太皇太后赐婚的旨意,接下来一连数天都陷入了阴霾与沼泽当中。
府里的几个当家主子除大少爷每日春风满面外,老夫人、夫人以及老爷都见天地黑着一张脸,府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丫鬟们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正处于气头上的主子们,惹来灭顶之灾。
楚夫人田玉珍更是一连数天都阴着一张脸,动不动就揪着丫鬟们的错处来狠狠发落,正房里每天都能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以及丫鬟们压抑的哭泣声。
此时楚侍郎府长房的正房里,楚姜涛正在耐心地哄着生闷气的夫人田玉珍
“我的好夫人,别生气了啊!你这是何苦呢?气坏了身子还不是自个儿找难受!”楚姜涛抚着田氏的香肩,柔声安抚着。
田玉珍红着眼眶满脸委屈,“妾身能不难受吗?你可曾想过你这好儿子闹这么一出又把妾身置于何地?平日里不阴不阳的也就罢了,妾身也不求他真把妾身当娘亲,但面子上的那点尊重总该有吧?妾身如今好歹也是你楚侍郎府的当家夫人。他要是喜欢那花姑娘跟妾身说一声妾身能不妥妥当当地把这婚事儿给办了吗?”
“如今可好,不声不响就求了老佛爷赐婚,这旨意都到了家门口了咱们还不晓得,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让妾身在京城怎么抬得起头来啊?大家还不晓得怎么传妾身这当后娘的刻薄继子呢!”田玉珍说罢转身埋进楚姜涛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楚姜涛连忙心疼地拍着田玉珍的后背,“好了好了,别难过了!他兴许不是故意的呢,兴许是老佛爷忽然问起他的婚事儿,这孩子一时兴起才起了求老佛爷赐婚的念头。为夫回头说说他,让他给你陪个不是。”
“再说了这事儿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这些都是没影儿的事儿,咱回头热热闹闹地把婚事儿给办了,谁还敢说你的不是啊!”
楚姜涛对田玉珍的说辞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他也晓得女人嘛都有些小家子气,闹脾气的时候哄哄就好了,当不得真。
田玉珍恼怒地推开楚姜涛,她忍下心里的恨意,满脸委屈道:“老爷你说这话儿恐怕连自己都不相信吧!他要不是存着让老佛爷赐婚的旨意又怎会大过年的放着家宴不吃,硬要进宫觐见去啊!他这是压根儿就没将你我当亲人。”
田玉珍不着痕迹地给楚凌轩上颜色,“妾身这当后娘的他不放在心上也就罢了,你可是他亲爹啊,他进宫前可曾有与你商量?罢了,你也别训斥他了,妾身福薄受不起他的道歉,省得到时又给妾身脸色看。”说罢低下头脸色一阵黯然。
楚姜涛想起这事儿楚凌轩的确有些先斩后奏的意思,婚姻大事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自己作为父亲却在最后一刻才晓得儿子被赐婚的消息,这事儿怎么看怎么窝囊,怕要是传出去还真不太好听,楚姜涛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起来。
楚姜涛压下心里的情绪,安慰道:“好了,事已至此再追究谁是谁不是都意义不大了。再说了咱们再不喜欢这们亲事也只能生生受着啊,这是太皇太后的旨意,难不成咱们还能抗旨?”
田玉珍揪着手帕,不甘心道:“可是老爷你明明答应了妾身会替轩儿求娶我娘家侄女的。妾身都已经跟娘家人说好了,他们也都答应了。瑶瑶她等了轩儿这些年,早过了婚配的年龄了,如今咱们说反悔就反悔,让瑶瑶她怎么办啊?你又让妾身有何颜面再回娘家?”
田玉珍说罢眼眶一红,嘤嘤地又抹起泪来,瞧上去竟是说不出的楚楚可怜,看得楚姜涛心里一阵肉疼。
田玉珍如今尽管已年过三十,然她保养得当,自身又是个美人胚子,看起来竟跟二十四五岁的花信女子不相上下,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牢牢霸住楚姜涛的心。
楚姜涛人虽风流,但在田玉珍的把持下,最终还是只纳了一房妾侍和一个通房,妾侍只得一个女儿,病弱弱的让人瞧不上眼。
通房倒是生了一个儿子,但那通房乃是田玉珍的陪嫁丫鬟,父母兄弟的性命都握在田玉珍手里,自然也是惟田玉珍的命是从。
而老夫人是个不管事的,每天只晓得在佛堂里拜佛念经,一心不闻窗外事,每月里也就初一十五出来让子孙们见见请请安,又哪会理会儿子的风流韵事。
因此这府里基本是田玉珍一人独大,她自嫁进来后便顺风顺遂的,除了楚凌轩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外,府里谁人敢逆她的意啊!
她以为只要得了楚姜涛的同意就能将楚凌轩的婚事握在手里,到时再将自家侄女娶进来,整个楚家后院都尽在自己的掌控当中,任他楚凌轩再有本事儿也飞不出自个儿的手掌心。
这事儿她计划得好好的,只要求得太皇太后的点头,这门亲事儿就板上钉钉了,哪知道会在最后关头横生枝节,真是把田玉珍给气得脑门生烟。
楚姜涛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我这不是想着等轩儿从江南回来后就向老佛爷请旨的嘛,哪晓得轩儿动作这般快呢!”
田玉珍狠狠地揪了揪手帕,“这事儿你就不该由着他,一开始就该将这亲事儿给定下来。要是早定了亲如今又哪儿会生出这般多事端啊?”
楚姜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好了好了,你也知道轩儿的婚事不是你我作主就可以了的,须得老佛爷点头才行啊!这是当初王家肯点头让你进门的条件,你不会忘了吧?”
提起这事儿田玉珍就狠得咬牙,当初明明是自己跟楚姜涛认识在先,偏她王家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又有个姐妹在宫里当皇后,硬生生将本该是自己的姻缘给抢了过去。
要不是自己后来忍辱负重,偷偷与楚大哥在外头暗渡陈仓,如今哪儿还能在楚家过得这般风光啊!
后来总算等得那贱人慢慢病死了,自己才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以女主人的身份入驻楚府了。可没想到那贱人死便死了,偏生还要留下个贱种,还要逼自己和楚姜涛允诺不得干涉这贱种的婚姻大事儿!
这件事儿一直像根刺儿一样梗在田玉珍的喉咙里,偏生楚凌轩还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眼前刺激她一下,让她暗地里狠得不知咬碎了多少银牙。
偏自己暗地里动了好几次手都弄不死他,后来还被太皇太后发觉,将楚凌轩从楚家带了出去,美其名是送去白鹭书院进学,但田玉珍晓得这是对自己无声的警告。
田玉珍自这事儿后便暗自收敛了,再也不敢对楚凌轩动一根手指头,生怕惹恼了慈宁宫的那位老佛爷自己也讨不了好去。
她原想着等这事儿渐渐淡了再寻时机下手的,没曾想楚凌轩从青门镇回来后便像忽然长了本事儿般,让她再也动不了半根手指。
后来更是翅膀硬的当了将军奉旨出征,田玉珍原想着这般让他死在战场也好,省得回来再出手脏了自己的手。楚凌轩出征前她大哥田若甫已暗中答应了她会让楚凌轩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战场当中。
后来好消息是传来了,身中毒箭昏迷不醒,田玉珍原以为他再也没命活着回来跟自己的儿子争家产了,没想到这贱种竟这般命大,身中数箭都要不了他的命,还反过头来害了自己的妹夫卢延年。
想到卢延年一家如今的下场,田玉珍心里便是一阵不寒而栗。她知道如今楚凌轩已今非昔比,要对付他,恐怕还得从他的软肋下手。
“哼,圣旨赐婚?那又如何?她就算有命嫁进来当将军夫人,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活着享这将军夫人的福!哼,你不是跟野猫一样有九条命中了毒箭还能大难不死吗?且看你那心肝宝贝有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
田玉珍心里暗自冷哼,她打定主意等花朵朵进了门再好好收拾她,到时候待楚凌轩白天上了朝或是带兵出了征,任他手再长怕是也伸不到内院里去吧?
楚姜涛见劝了半天田玉珍还捂着脸哭泣着,心里便有些窝火,“事已至此已再无转圜的余地了,你让为夫想什么办法去取消这门婚约呢?那可是老佛爷亲自指的婚,咱们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能忤逆老佛爷的旨意啊,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莫非你想让咱们楚家满门为这亲事儿陪葬吗?”
田玉珍见楚姜涛已有些生气的迹象了,连忙适可而止,抹干泪痕娇滴滴道:“妾身哪儿敢啊!妾身宁愿自己死也不舍得老爷出一点事儿!”
说罢顺势伏在楚姜涛的怀里,在他胸前慢悠悠地画着圈圈,秀长的大腿有意无意地摩擦着楚姜涛的腿根,不一会儿便把他撩拨得心火难耐。
很快俩人便从美人榻边移到了帐内,隐隐约约的芙蓉帐内很快便响起了羞人的声音,在屋内服侍的丫鬟们连忙低着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