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临江镇最大的酒楼,观江楼门外,来了几位客人。这几人都是白衣白袍,与众不同的是这几人都带着白色披风,临江镇虽属北地,这春夏之季也如南方一般莺莺燕燕,郁郁葱葱,看来这披风的装束乃是门派的特点。
“四叔,这里便是临江镇最大的酒楼。”其中一个男子道。
“嗯,那就请大公子上去吧。”说完让出一条路,一面如白玉,头戴玉冠,年约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走在最前,那四叔和另外几人跟随其后,进了酒楼。
青年男子在酒保的招呼下,来到二楼,四下观望下,发现有一临窗的位子,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通海河,河面博涛欺负,渔船,运船在河面穿梭的景象也可尽收眼底,只是这位子被几位客人早占下来。
那年轻公子,径自来到那桌前,还未说话,后面便有一人走出。
“公子爷请几位让让地方。”那白衣公子的随从道。
“滚蛋,你家公子算个鸟。”桌上做着四个大汉,其中一人喊道,不时以目光看着几人,只是在哪白衣公子身上多看了几眼。
白衣公子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有一丝不快,此时那位四叔也从后面走了出来。
“几位还请移驾到别处。”那四叔道。
“我说你这几人是不是有毛病,没看到这里有人吗?”说完直接抄起倚在座位上的长刀,连着刀鞘朝着那四叔打来。
那四叔,微微一笑,手掌一伸,将对方兵器抓在手中,那人见自己的刀鞘被人抓住,另一只手直接抓向刀柄,竟然想抽出宝刀。
“没人敢在我面前动武,特别是动刀。”话音未落,将抓住的长刀往前一送,只听那壮汉“啊呀”一声,长刀连着刀鞘直接飞出,贴着靠近窗户,坐在动手男子里侧的一人脑门飞过,插在窗户旁的墙壁上,整个刀柄没入墙壁,那男子想要拔刀也是不可能了。
动手的那个大汉,此时手上鲜血直流,隐约有一些皮状的东西,贴在手心。竟然是长刀在手中划过时,将手掌擦伤,竟然将手心的一一层皮给带了下来。
“几位是哪个门派的高手?”男子扼住手腕,不让鲜血从手掌流出。其余三人则吓得都站起来,离开自己的座椅。
白衣男子身后走出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绸,将滴在桌子上的血迹擦干,然后又将嵌入墙壁的长刀拔出,仍在地上。
“我们是谁你还没资格问,滚。”那四叔喊道。
几人看着前面这六人,都是身穿白袍,腰间挂着宝刀,而且都戴着白披风,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你们是东平郡岳家之人?”说完也不待对方确认,直接吓得跑下楼去,竟然连掉在地上的钢刀都没去捡。
原来这几人便是号称,弘武国刀法第一世家的岳家之人。王侠双绝宗刀剑之争胜出,王侠会《天刀经》的谣言便不胫而走,岳家身为天刀经的掌有者,不论这谣言是否属实,都不得不来查勘一下。而这位便是岳家本代家主的儿子,乃是岳家的大公子,名叫岳廷,而那名四叔正是宗主的堂弟,名叫岳千山。
这观江楼乃是临江镇最大的酒楼,建的甚是宽敞,一楼能够做下五十桌客人,这二楼比起一楼要小一圈,却也能容下百人,经这几人一闹,早就惊动了周围二十几桌子的客人。
“原来是岳家之人,怪不得这么霸道。”
“江湖传闻,那王侠得了岳家的《天刀经》想来不是谣言。”
“即使不为了自家的秘籍,光是那登仙令,都值得来一趟。”
“也不知是谁,竟然将这秘密泄露出去,真是愚蠢。”其中有人说道,这登仙令是进入修真界的关键之物,无论是谁得了,都会捂得严严实实,没想到竟然被人知晓,还被传的天下皆知。
“切,登仙令虽然重要,却也动不了岳家的心,想必是为了自家绝技而来。”
刚才酒保见几人动手,吓得躲到一边,生怕对方动起手来,伤了自己,现在见事情结束,急忙跑来,招呼客人,将刚才逃走几位的剩酒剩菜都清理干净,又将桌子擦得一尘不染。此时酒楼的老板也跑来过来。
“几位客官,小地方招呼不周,请众位海涵。几位客官今日酒菜本店全免。”酒楼掌柜道,心知这几位不好惹,立刻前来示好,真怕这几人又闹出什么事端。
“掌柜,他们的酒菜全免,那我们的酒菜呢,你这开店做生意,迎的是四面八方的客人,你这样厚此薄彼,我们吃的也窝囊。”此时却忽然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掌柜急忙扭头看去,却见说话的人是个穿黑衣服的家伙,这家伙长得身材高大,桌上横着一把长剑,这把剑比起普通的剑要长出一节剑柄的长度。掌柜见这人也是武林中人,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免免免……今日在这二层吃饭的诸位都不用付钱。”掌柜吓得脑袋冒汗了,若是真动起手来,打坏了桌椅,自己怕是要耽误几天生意,倒不如大方一回,或许能让自己的酒楼更加红火。
“哼,你算什么东西,还想和我家公子平等”其中一个白衣人,直接站起来喊道。
“你们岳家自诩天下第一刀法世家,《天刀经》被称为刀法之最?”那人不理睬白衣侍卫的话,反而发问道。
“不错,天下刀法以我岳家为尊,那王侠以刀胜剑,正是因为偷学了我岳家武功的皮毛。”岳家的大公子岳廷直接站起来道。
岳千山听了岳廷的话,心中一突,这王侠是否学了岳家刀法还有待验证,岳廷竟然直接说了出来,这岳廷乃是岳家嫡传,乃是独子,将来必是岳家族长,此话一出,已然成了事实,若是王侠真的学了天刀经上的武功也罢,若是没学被传出去岂不令人耻笑。酒楼内的众人也都议论纷纷,有的议论王侠,有的议论岳家,也有人在猜测黑衣男子的身份。
“学了《天刀经》的皮毛就如此厉害,那《天刀经》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刀法。”黑衣男子道。
“不错,我岳家的《天刀经》并非浪得虚名。”岳廷得意的说道。
岳廷从小在家族中长大,耳朵里没少听到“天下第一”这个词儿,在他眼中,岳家就是天下第一。
“当今武林,公认的四大派,乃是天圣教,九宫山,玄月山,和挑月剑派。天圣教主独孤傲武功天下第一,其余三派的掌门也是江湖上公认的武学宗师。你岳家掌管《天刀经》,既没有成为那最强的第五派,岳家家主也没有成为武学的泰斗,真是令人费解,难道你们岳家都是废物?”
“你……,哼……我岳家《天刀经》既然被称为天下第一刀法,必定高深无比,哪有那么容易领悟?上面记载的武学乃是天下最深奥的武学,王侠只是得了点皮毛,自然能够胜轻松领悟。”岳廷又道。
周围的人再次议论起来,岳廷也心中暗暗得意,自己果然有智慧,借着王侠,让岳家名声更盛,自己果然是未来家主的不二之选。岳千山几次想要制止他,只是周围人多眼杂,竟不好张口。看着远处做着的黑衣剑客,心中祈祷,不要再乱问了。
“天下武功,有的因为威力强横名扬天下,有的能够延年益寿以为世人所传播,但凡这些武功都是易于修习,才能广传天下。在下第一次听闻竟然有以繁琐复杂称第一的功夫”黑衣男子调侃道。意思是天下武功能够闻名于世,皆是因为其去芜存菁易于传播,晦涩难懂不是优点,反而是缺点。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江湖各大派都有些高深武学,这武学越是晦涩难懂,威力越极大,都是江湖上难得的绝技。我等所学的武功倒是简单,不过威力确实不大。”有人否定了黑衣剑客的话。
岳廷听到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心中很是高兴,朝着说话之人抱拳,那人仿佛得了不得了的抬举,急忙起身还礼。
“武功有正有奇,各大门派的绝技之所以难学,正是因为走得奇之一途,皆以奇招怪式攻人不备取胜,实在是远离了武学的根本。虽然练成之后威力极大,却也威力有限。”黑衣男子侃侃而谈。
“看你胡说八道,想来武功也是不入流,有没有兴趣与我切磋几招。”岳廷听了对方的话,立刻断定此人武功平平,竟然蔑视那些江湖门派的成名绝技。看来也只是为了引起众人的重视,竟然想踩着我岳家大公子在人前露脸?怕是想的太简单了。
酒楼掌柜听了岳廷的话,脸都绿了。
“诸位大侠,诸位大侠,小店小本生意……”掌柜话刚说到一半,立刻被岳廷制止。
“打坏你东西,我照价赔给你就是,今天我就让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开开眼。”
掌柜心里那个气啊,打坏东西照价赔偿,但是耽误了生意怎么办?看来自己免不了要受东家的责骂了。
“掌柜的大可安心,坏不了你的买卖。”黑衣男子朝着掌柜说道。说完又看向岳廷。
“你岳家刀法天下第一,在下正想讨教一二,我便坐在此处,你若是能令我移动半分算我输。”黑衣男子朝岳廷说完,掌心一用力,身前的桌子仿佛被人轻轻推到了一边,桌上的酒食丝毫未撒。男子身前露出一片空地,周围靠的近的人也急忙起身,向周围挪了挪。那些离得远的,则一脸兴奋,坐观两人比斗。
“哈哈,这可是你咎由自取,你想动便动,即使挪了位置也不算你输,只是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你别怪我手下无情。”岳廷心中气恼,这家伙太瞧不起人,看年纪只比自己大了几岁,想要坐着胜自己,简直是妄想。
岳千山则是眉头紧皱,刚才那黑衣男子,看似用掌推了一下桌子,但是掌心并未与桌子接触,旁人看不到,他却看到了。
“这年轻人是谁?竟然有不下二十年的精纯内力,岳廷内功驳杂尚不足十年,此人竟然如此厉害,看来是个年轻高手,不知道是哪门哪派能教出如此年轻的高手。”岳千山心中嘀咕。单手扶住刀柄,若是岳廷遇到危险,自己便即刻出手。
岳廷走到男子身前,见对方长剑还在远处的桌子上,心中一喜。
“与人动手还如此大意,今天不削掉你脑袋,算我无能。”岳廷假似围着男子走动,寻找他的弱点,实则慢慢走到男子与那桌子最近之处,若是对方想要拿剑,自己便先砍掉他的胳膊。
岳廷见对方准备好之后,立刻抽出长刀,口中喊了一声“小心”便朝对方攻去,他不想给对方机会。
岳廷身在刀法世家,日夜熏陶之下,刀法也是不俗,只见他长刀犹如匹练,一刀斩向对方脖颈,那黑衣男子也不躲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左手伸出,掌心抓握,只见一丈开外桌上的长剑,“嗖”的一声,飞到男子手中,正好挡住岳廷砍来的一刀。
岳廷心中吓了一跳,对方好高深的内力,但是一想到自己平日也练功勤奋,完全不能做到,对方肯定使了什么鬼把戏,或许剑上系了天蚕丝之类的东西。心中直骂对方“竟然在我岳廷面前卖弄,看我不斩下你的狗头,戳穿你的伎俩。”
岳千山也是心中一突,若要做到隔空吸物,哪怕有一甲子的精纯内力也做不到,对方肯定是练了什么擒龙手之类的武功,只是这种武功都是异常难练,对内力要求也是极高,心中再次暗暗揣测,若是公子遇到危险,自己出手能否打赢对方。
岳廷刀法几次施展,或砍,或削,哪知对方但以剑鞘便把自己的长刀挡在身外。每当自己长刀砍在对方剑鞘之上,便觉一股巨力顺着自己宝刀传来,竟然震得自己手上长刀嗡嗡作响,险些握不住刀柄。而对方的长剑却是丝毫不动。岳廷不觉施展出自己最得意的刀法。他的刀法乃是父亲传授,不但根基极稳,变化也极多。只见岳廷将长刀使得犹如一条蛟龙,辗转腾挪,人影闪动。刀法亦正亦奇。时而正劈直砍,时而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出刀。持剑男子也收了脸上的微笑,仔细盯着岳廷的一举一动。时而盯着他的肩膀,时而盯着他步法。
“好刀法。”持剑男子心中暗道,这套刀法正中有奇,攻守兼备,刀法的每一招都经过了千锤百炼,没有一丝多余。而且对方长刀沉稳有力,时而柔,时而刚,有时候对方刀上会有一丝粘连之意,有时砍过之后,自己的剑身竟再次震动一下。这门刀法有自己独特的运劲法门,只是这岳廷武功太差,远远没有掌握到精髓,这种刀法若是让用刀高手使出,怕是能胜过天下大部分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