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抓捕川一，宋二壮做了相应的准备，却忽略了川一的水中功夫。但宋二壮仍然很镇静，而有意地与川一对话，可能想从中得到些什么。他说道：

“老龟子，就算你能逃回条条国又能怎样，你在那边也犯下了滔天罪行，那边能放过你吗？”

川一仍然洋洋得意地说道：“那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小中国佬，实话诉你，土奋原将军已为我请下了赦免令，山奔大将军还封我为游击将军。我回去后，要做的就是走马上仼，哈……”

“老龟子你别高兴的太早，你以为你说的那俩家伙是信守诚诺的人吗，他们的目的己达到，还会在乎你这被他们利用过的‘棋子’如何如何吗？”……

“小中国佬，你别以为你蒙正了一件事，就是可以教训别人的聪明人。在你还没出生时，我川老大便熟知什么是利用和被利用，甚至还能将其发挥到极致。夜闯太子府这事，除了我川老大，恐怕沒有笫二个人，因此我自然开了个天价，而且不见兔子不放鹰……利用我的人只好把我要的交到我手中。不仅如此，我还得以与京都笫一美女‘共渡良宵’，那场景简直妙不可言！噢臭中国佬，那滋味你也尝到了吧，你劫持了那娘俩，应该把她俩都……”

川一中断饶有兴致的讲话，因为他看到中国佬已换上一副苍白木然的面孔，他一激灵而不知所措。

说的迟那时快，宋二壮一个“流星赶月”，眨眼身子跃前十来歩。川一急忙转身向崖边跑去，刚跑出两、三歩，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他仿佛被什绊了一下，一头栽倒在地。

川三、川四及其身旁的俩官差，上了望夫崖。见川一已气绝身亡，脑袋上有鸡蛋大个窟窿，还在冒着污血。正应了川一在勾勾村发的毒誓。

“报应，报应！”川三、川四不约而同地说道。

官差甲说道：“这魔鬼跑上崖顶就纵身一跳，也许能逃个这一劫，可他却偏偏停下，炫耀一下自己，结果只能去阴曹地府去做他的将军梦了。这也许是天意。”

官差乙说道：“他慌慌张张跑上崖顶，但看到崖下的大海，心里有底而镇定下来，而得意之余自然便有了耍耍咱们之心。看来人镇定镇静，有时也是件坏事。”

川三、川四没解恨，挥动刀剑将川一的尸体砍成数段，然后当鱼食而踢到崖下的海水中。

前三川商号的产业，因其转让手续不合法，而被收为国有。宋二壮为川三、川四争取到一家货栈及八千两银子的补偿款。理由是，川三、川四虽然是三川商号的股东，但从未参与有违曲曲国法律法规的行动行为。

那哥俩感激感动之余，得知新义州那边发生了严重的蝗灾，便将八千两银子全部捐献给灾区。这事还成了在京都流传很久的一段佳话。

朴成哲终于得以平反昭雪，随之又有阮小玉混乱龙种应受严惩之风刮起。这事很让李斯敏犯难，他既舍不得阮小玉，又不忍心阮小玉被打入冷宫。德珠考虑一番后说道：

“大家都舍不得阮小玉，可留下她就等于害了她，倒不如让成哲、成书把那娘俩安置到一个既隐蔽又安全的地方，让那苦命的娘俩过上几天平静安稳的日子。对外就说那娘俩已葬身火海，或下落不明，那些找茬的他爱信不信！”

李斯敏无计可施，只好把那个“烫手山芋”托付给朴氏兄妹。朴成哲根据当年在中国将朴成书送进尼姑庵的经验，建议先将阮氏母女送进飞云山有佛庵而暂避一时，等以后有了好的去处再另做打算。

阮氏母女表示愿意听从朴成哲地安排，并坚定地说她们愿在尼姑庵里了此残生。

因此事得隐秘行动，加上路途遥远，派何人护送那娘俩当然也是重要的一个环节。为此朴成哲请宋二壮帮这忙，也是因为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宋二壮没有推脫，也是可怜那娘俩，尽管他觉得将俩美女送进尼姑庵也算是不太道德，但他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宋二壮、孙大丫与乔装打扮的阮氏母女上了路，大家晓行夜宿非止一日而进了深山老林中的有佛庵。

庵中的尼姑们，都被那娘俩的美貌惊呆了。听完阮氏说明来意，主持尼姑眼珠转了转说道：

“二位施主一心向佛，可嘉可敬。但入佛门者得有佛缘，恕老尼直言，二位施主尘缘未了，是入不得佛门的。”

阮氏哀求道：“老仙姑你开开恩吧，我们娘俩已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就是有路可行，”老尼姑振振有词，“中国名言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们面前不但有路，而且还是一条新路呢！”

“仙姑有所不知，”阮氏说道，“若不是这位宋公子和孙小姐相救，我们娘俩早就葬身火海了，求仙姑收下我们吧！”

“能救你们出火海，就能救你们出苦海。他们既然能带你们进来，就能带你们出去。”

老尼姑的话让宋二壮很厌烦，于是说道：“老尼姑，佛门以慈悲为怀，面对身陷绝境的母女，你不慈悲倒也罢了，却油腔滑调念念有词。你不就是因为这娘俩相貌出众，收下她们怕招惹是非吗，那你就直说吗。岀家人不打诳言，你这一套不配做主持，只配做个扫院子的角色，趁早给好人腾地方吧你！”

老尼姑脸热了，说道：“此乃佛门清净之地，施主说话要有根有据，而不要妄加猜测。”

“那我就说句有根有据的话，”宋二壮义正词严地说道，“你满囗佛语不办佛事，即有佛亦无佛，所以你这个‘有佛庵’的名子，应该改为‘无佛庵’！”

老尼姑仿佛被人搧了一巴掌，忙举起单掌念起“阿弥陀佛”。

阮氏凄苦地说道：“仙姑若是真因为那个，那我们娘俩就毁容……”

宋二壮急忙说道：“婶儿你这是何苦，为这个没佛的地方，那么做值得吗？有道是此处不留爷只有留爷处，咱们干嘛非得在一棵歪脖树上上吊。咱们走。”

一行人出了有佛庵，孙大丫说道：“我看你们娘俩干脆找俩光棍嫁了算了，费这劲干嘛？”

宋二壮笑了，阮小玉也有些忍俊不禁，阮氏却暗叹了口气。

却说那老尼姑在宋二壮等走了后，陡然大彻大悟，而将有佛庵改成无佛庵。结果没过多久，此庵香火便日渐兴盛。那老尼姑最终也修炼得有一定气侯，据说她坐化时，身下的蒲团竟生出五彩莲花。

此事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至少也算上个传说。

对阮氏来说，应该算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因此在回返的路上率先要求歇息歇息。宋二壮挥了下手，大家便分头找地方坐下。

宋二壮到底是身强体壮的男人，坐了一会儿，心便为眼前的美景所动。又一阵鸟雀地啼鸣后，他情不自禁拿岀唢呐，吹奏起中国经典曲目《百鸟朝凤》。而整个过程，既热烈奔放又婉转含蓄，而鸟雀的啼鸣也模仿得维妙维肖。

三位女性，无不为宋二壮的演奏所倾倒。尤其是阮小玉，她竟觉得那奇音妙响仿佛是来自天外的仙乐神曲。沉迷于其中的她，甚至奢望那声音永远响下去，直至地老天荒！一曲终了，她抬头深情地望着那个深不可测又朴朴实实的男人，双眼竟滚出两颗水晶般的泪珠。而她那颗差不多万念俱灰的心，似乎生起希望的火焰！

阮小玉懂音律，她听出宋二壮地演奏，不管高亢还是低婉，都充满勃勃生机。

其余的人也久久沉浸在那难以说清的氛围中。不知过了多久，来自东南方的一块乌云，在空中弥漫开来，又过了一阵子，竟空中阴云密布地上冷风飕飕。

“不好，要下雨了，咱们得找个地方躲躲！”

孙大丫说着跳了起来，四下踅模，发现不远处有个石硌子，上面还有一块突出的大石板。孙大丫便拉着阮氏走过去，坐在石硌子下。

宋二壮也四下察看，却没找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只发现路旁的草丛中，仿佛有一条小路在向前延伸，便抬脚顺着小路前行。孙大丫冲阮小玉摆手，示意石硌下没阮小玉呆的地方，阮小玉便尾随宋二壮而去。

俩人走了一阵子，便有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好在前方出现了一个草窝棚，宋二壮喊了声“快”，三步并做两步进了草窝棚，但后背的衣物已被雨水湿透。阮小玉哪有宋二壮的速度，等她进了窝棚，浑身上下湿个精透。

飞云山盛产高丽参，那窝棚应该是挖参人搭建的。此时外面已大雨如注，宋二壮笑了一下说道：

“嗨，真够倒霉的，人家吹萧能引凤，我老人家吹喇叭，却引来老龙王这么大一把眼泪！”

“还有一只落汤鸡。”阮小玉故作惨然状而一笑。

宋二壮差点晕过去，因为他笫一次看到阮小玉这么开心地笑，更因为阮小玉的笑简直美得无以言表！

宋二壮想起《封神演义》中的一个情另。说苏妲己被推上了断头台，但没人能杀了她，因为每当刽子手举起钢刀，苏妲己便冲刽子惨然一笑，刽子手手中的钢刀就会脱手而出掉到地上。此时宋二壮意识到，苏妲己的笑有如此魔力，并非作者信口开河胡编乱造。

阮小玉放下抱在怀中的衣服包并打开，可能她要换衣服，宋二壮忙转身来到窝棚门口。外面的雨更大了，几步之外已天、地，水混沌一体，仿佛世间万物已不复存在！

雨过天晴，四个人又上了路。孙大丫凑近宋二壮说道：

“哎兄弟，你与那个美女在窝棚里那个了吧？”

宋二壮却说道：“今天是十四（日）吧孙姐，再过五天就是你的生日……”

“是，是的。”

孙大丫声音有些哽咽，她万万没想到她不经意那么一说，宋二壮这个大忙人竟能记住她的生日。

笫一次遇见宋二壮时，孙大丫己接近彻底崩溃的边缘。她性格开放身強体壮而精力旺盛，不管什么事什么活她几乎都能对付，但乞讨对她来说却是难上加难，首先她就十分不愿意那么做。为了活命，她曾想进窑子下暗娼，但皆因身份不明而被拒之门外。因此她几次想自行了断……

孙大丫嘴上与宋壮称兄道弟，心里却把宋二壮当做贵人恩人，而以宋二壮的下人自居，认为那样既能报宋二壮知遇之恩，又能衣食无忧。至于宋二壮说什么老乡同胞都是场面的话，也就是说宋二壮也默认了俩人这种关系。然而宋二壮记住了她的生日，说明宋二壮并非口是心非，这不能不让孙大丫有所感动。而忘了追问什么那个不那个了。

飞云山乃山中之山，下了山还得过几道岭才能上大路。一行人走走歇歇歇歇走走，时近黄昏方来到山区与平原交界处附近。

此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向前的路从树林中穿过。宋二壮四下瞅瞅说道：“孙姐，我怎么看这地方和黒风山下，郎狗蛋喑算我的地方很像。”

“是有点儿像，没准儿一会还能钻岀俩強盗呢。”

孙大丫话音刚落，从路旁树后闪出俩大汉，一个手持长枪，另一个手握大刀，横在路上。对口词般说道：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拿出银子来。”

宋二壮迎上前去，说道：“此树老天栽，此路大家踩，谁想拦大爷，拿岀狗命来。”

“哟嗬，小白脸还好大的囗气，你是活腻了吧？”

俩强盗挺枪舞刀，向宋二壮发起了进攻。宋二壮泰然自若而无动于衷，等強盗的刀枪临近，倏然下蹲，手中的盘蛇剑一招“雨后彩虹”，而削下強盗们的枪头刀头。俩強盗几乎同时“啊”了一声，扔下手的废家伙式，仓皇而逃。宋二壮喊道：

“喂，我说你俩别再干这丟人现眼的事了，有空儿帮老婆烧烧火抱抱孩子，老婆高兴了，沒准晚上能给你们烫一壶老酒。”

身后的三个女人都笑了。

上灯时分，一行人来到桃源镇，进了他（她）们来时寄存车马的那家客栈。宋二壮叫了一桌酒菜，先给阮氏斟上一杯酒。阮氏端起酒杯却重重地叹了囗气。阮小玉说道：

“阿妈妮，老尼姑说宋公子能救咱娘俩岀火海就能救咱俩出苦海，你还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