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宋清的声音，罗子衿心中一颤。

他缓缓回头，看见一脸漠然的宋清，还有巧笑嫣然的林婉月。

“回……回将军，夫人，夫人说想养这只狐狸。”身旁的家丁颤颤巍巍道。

宋清扫瞥了罗子衿一眼，道：“你若想养狐狸，差人再送你一只便是，我既说要拿它给婉月做狐裘，便不可食言。”

眼前的宋清，为何变成这样？

“你又何必为她特地做一件狐裘？若是想要，亦可去买便是！”罗子衿怒道。

她看着宋清，可宋清从始至终，也没有用正眼看过她，反倒是总顾着身旁的林婉月。

“婉月救过我一命，如今这天大寒，为她做一件狐裘本是理所应当。”

“可今日，我偏偏要这只狐狸呢？”

宋清一听，双目更是冰冷，他勃然大怒：“你这是无理取闹！”

一双纤纤玉手手拉住宋清，林婉月蹙眉劝慰：“将军，既然夫人喜欢，让给夫人便是，婉月本就是卑贱出生，怕是无福披上这狐裘。”

只见宋清的手覆上林婉月的手，轻柔地拍了拍，似是在安慰她不要怕。

罗子衿被他们的举动刺痛了眼，心中是一阵阵不甘心与痛楚。

她强装镇定，深深吸了一口气，“宋清，你为何变成这样，难道，你说你爱我，皆是骗我的吗？”

宋清怔住，回忆了一番他与罗子衿的种种过往。

随后，他遣散了周围的人，连同林婉月，也让她先行退下。

罗子衿以为是他想通了，要与她重归于好，却听宋清道：“罗子衿，我从未爱过你。”

“什么？”

这一句“我从未爱过你”，似是在罗子衿心头上重重锤了一下，将她的满心期待，将她来之不易的真心，皆打得无处可遁。

“宋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如此，那我们就到此结束吧。”罗子衿仍是不信，还在前几日，宋清还抱着她，与她说这辈子只爱她一人，那眼神，藏着柔情万种，怎会是骗人的呢？

她等着宋清开口，等着宋清向她说，他是开玩笑的，想等着宋清上前拥住她，对她附耳蜜语。

她从未这么紧张，此时此刻，她等着他的回答，心乱如麻。

“我之前确实有说过爱你。”宋清道。

罗子衿面露喜色，却被宋清的下一句，泼了一桶刺骨的冰水，他道：“不知你竟是当真了，你也知道，我一直讨厌你，又怎会真的爱上你？”

说罢，宋清脸上还露出嘲讽之色，就好似他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罗子衿的泪无声落下，她不在思寻与宋清的过去，她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天真。

看到罗子衿泪如雨下，宋清的心竟止不住似是被揪了一下，他竟觉得自己有些不忍心。

“好，这样也好。”

若真如此，我便不用担心你我二人皆沦入分别的痛苦了。

她想，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宋清在一起，若不是宋清那戏演得这般好，她怎会心生想与他在一起的念头？他曾说，许是在绣钰镇那时便对她动了心，那便是在绣钰镇时，对她心有所芥蒂，才想出这一法子来整治她吧？若当真如此，那他真是大费周章煞费苦心了，如今她难过流泪，便是他想要的吗？

罗子衿想不通，也不愿再多想，“将军，你若只是想整我，如今目的已达成，你看，我现在哭了，难过了，可是这件事，是你对不住我，所以，这只狐狸便当做给我的赔礼了。”

她本就是一个高傲的人，怎容忍自己被人当猴耍，即使她真的爱上了宋清，她也要装作不在乎，所以，即使留着眼泪，她也要笑着面对宋清，在气势上，她更不能容忍败给宋清。

“你明知那是要给婉月做狐裘的，为何偏偏要它？”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宋清的语气不再那般冰冷，在内心深处，似乎正在为罗子衿的眼泪抗议着。

罗子衿将小白抱在怀中，心疼地看着它的伤势，并未答他的话，只道：“求将军成全。”

“若我执意不给呢？”

“宋清哥哥！”

循着声音看去，唐毓红着眼眶跑来。

她看了看蹲在地上的罗子衿，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宋清，怒斥：“宋清哥哥！我本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子衿和我说你变了，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我怎会相信，你如此待她，怎对得起子衿！她可是为了你……”

“公主！”罗子衿打断了唐毓的话。

唐毓声泪俱下，若不知情的人，会误以为是宋清负了唐毓而不是罗子衿，她知道罗子衿不愿她道出实情，可如今亲眼看见宋清这么对她，她实在于心不忍。

“区区一件狐裘罢了，你要做给那林婉月，狐狸皮与她还真是相配，只是，她配不上这么漂亮的狐狸皮。”唐毓继续红着眼怼着。

“不知公主为何对婉月有这么多芥蒂，可她是我喜欢的人，自然是要给她最好的，若你们再出言不逊，休怪我宋清无情，既然你们这么想要那只狐狸，我给你们便是。”宋清说完，就要离开。

“你喜欢林婉月？”罗子衿不可置信地抬头。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虽在偶然看见他们那般举动时，她已有所猜测，可终究是不如他亲口说出来时心痛。

“是。”宋清犹豫了一会儿，回答。

“原来你竟是这样的人，算是本公主看错你了，本公主要和你解除婚约！”唐毓气急，罗子衿以为她是气坏了脑子，赶紧伸手去扯了她一下，唐毓却回头，似是再用眼神告诉她，自己并不是冲动之言。

宋清却笑道：“如此甚好。”

说罢，宋清转身离去。

“公主，你喜欢宋清这么多年，怎会……”

“就算今日没有发生此事，我也会和他解除婚约，自你上次所说用命抵他一命时，我便回去思寻许久，发现自己竟也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意，只是崇拜了他多年，才会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如今我想通了，本是今日来与你说，可恰巧看见宋清如此待你，真是气煞我也！”

果真，她之前觉得唐毓并不是真的喜欢他，竟是被她猜中了。

只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宋清爱的人，也不是她。

罗子衿觉得好笑，眼泪如同掉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