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那小子他…真的吗？法莉。”

戈尔森不可置信地呢喃道。崖下的朦胧雪雾像恶作剧一样挡住了二人的视野。

女孩沉默着点了点头，她感到非常自责，“都怪我，要是我能早点赶回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不。怪我，那小子是为了回来救我。可恶，我怎么那么笨…”

戈尔森自认为是罪魁祸首，是自己的过错害死了托比，心情因此极度糟糕。上午9点多，飞飞，罗格，斯顿，和亚伦的长子忽然归来，戈尔森跟法莉连忙回到村子叫上小松鼠来帮忙。飞途中双方将分别后的经过进行了简单说明，听闻托比遇险，飞飞先是不相信，而后不由得伤心起来。虽说平时和托比总斗来斗去的，似乎没什么友情可言，但一听说这个消息飞飞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泪。

烦人的家伙，才分开不到半天啊。小松鼠振作精神飞下悬崖，飞飞打定主意不亲眼见到尸体就绝不相信。化身大鸟的它缓缓下降，毕竟是没来过的地方，法莉提醒需要多加小心。悬崖之下的确很深，下降约300米后空间变得很狭窄，无奈飞飞只得返回崖顶，休息片刻后由自己下去，这样就可以用小鸟形态继续下降寻找。

飞飞不知道具体有多深，总之经过一段狭窄区域后空间又开阔起来，底端是一片茂密树林。小松鼠恢复正常状态开始从附近寻找，找了几遍结果一无所获，后来它扩大了范围，又找了半天，结果跟之前完全一样。一个多小时之后，无奈的小松鼠只得变成小鸟二次飞回崖顶。法莉跟戈尔森等的心急如焚，一看飞飞的表情，他们不用问也能猜到答案了。

“下面积雪太厚，不排除托比被埋在了风雪里的可能。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算是一个好人也得冻死，何况…”

虽然不愿相信，但飞飞心里实际上已经有了答案，两个同伴也是如此。

午饭吃的烤鹿肉，亚伦跟摩娜的狩猎很顺利，同伴们返回夏恩村时肉已经烤上了，香气传出很远。因为吃不完，所以等于顺便给那只白狼妈妈和小狼们带了份大餐。肚子饿加上烤肉的鲜嫩多汁，外加心情愉快让这顿迟到的午餐变得十分美味，让人难忘。饭后他们立刻启程回村，于当天下午4点顺利抵达。

见卡尔等人安全归来而且完成了使命，法莉他们自然高兴，只是高兴中免不了参杂着三分悲凉。

“罗格，托比呢？他的眼睛没好吗？”

卡尔不解地问。这句话如同一个信号，知情者们瞬间收起半伪装的笑容垂下了头。

“他…”

罗格不知该如何开口。之前他跟法莉，戈尔森，飞飞商量了，隐瞒自然不行，可直接说出来实在过于残酷，特别是对于卡尔来说。商量来去，觉得最好是一点点引出答案。

“卡尔，带你去个地方。”

飞飞尽量语气平稳地说。

卡尔闻言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跳上鸟背让飞飞带来崖边。茜茜和洛克也跟了过来，再没有其他人。树林里有明显战斗过的痕迹死去的冰雪魔人已被村民火化为灰烬，卡尔顿时有种糟糕的预感，飞飞开始一点点讲述事情的全过程，当听到托比被冰雪魔人重创并扔下悬崖，卡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了愣，然后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到崖边，没打招呼便跳了下去。

“卡尔”

飞飞连忙呼喊着追了上去，茜茜也想去，但被小松鼠阻止了，因为狭窄的地方变大的灵鸟飞不过去。卡尔有控制风的本事，飞飞知道他多半不会有事，可依然免不了担心。

卡尔展开魔法护盾一边快速下落，一边思索，此刻他的心彻底乱了。该怪谁？那个小男孩吗？如果他没有提议来崖边是不是托比就不会死？如果法莉姐没答应呢？如果戈尔森先生没提出出门找人呢？如果那小男孩没有那么任性，同意让托比送他回家呢？事到如今这些都没有意义，不，不对，有意义。大家都没错，有错的是我，因为我托比才会来雪域，因为我自大，急于求成不愿多等，要是一起行动托比也不会有事，都是我的错啊…

干脆就这样死掉好了，我无法面对托比的家人，无法面对梅莉，明明说好的，要带托比回去…什么疾风魔石适合者，让别人去完成那些使命吧，我连最好的朋友都保护不了，我…

连续撞击接连而来，打断了卡尔的极度绝望。视野突然变得狭窄，接着又开阔，大片被白雪覆盖的树林顿时映入眼帘。还是先找找看，不亲眼见到绝不放弃。他心想。

卡尔落下不久飞飞就到了。他们重新寻找起来，在落点附近开始挖雪。薄棉手套很快就被寒意渗透，即便手冻僵卡尔依然忘我地寻找好友的下落。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飞飞因为冷，蹲在树上缩成一团，不忍离去。卡尔展开“流风”掌握周围环境继续歇斯底里地挖雪，甚至已经忘记了飞飞的存在，忘记了所有人，唯有罪恶感和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

当夜色降临，极度疲惫的卡尔在不知觉间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已是夜里10点，身在长老为他和飞飞准备的单独房间，法莉跟克拉尔正忧心忡忡地守在他身旁。飞飞因为疲累、寒冷造成的虚弱此时正处在半昏迷状态睡在卡尔旁边。

“卡尔，你还好吗？”

女孩柔声问道。

“法莉姐，我怎么回来的？”

卡尔声音虚弱。

“茜茜公主和洛克，她们绕路找了半天才找到你和飞飞。”

“你们差点就冻死了，真是太乱来了。”

克拉尔略带责备地说。

卡尔知道自己不但没能保护托比，还差点连累飞飞，罪恶感无疑又增加了三分。少年眼含热泪，声音哽咽着说：“法莉姐，我没能找到他，到最后我居然连他的…”

“别把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你没有错。托比的死主要责任在我。睡吧，时间不早了，别胡思乱想了。”

“嗯。”

卡尔微微点头。可怎么能不想呢？法莉，克拉尔走后屋子里静悄悄的，卡尔在不知觉间入了眠，一整夜都在做梦，内容就是托比他们在松林里经历的实际情景和潜意识创造出来的虚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