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管道向前延伸了十几米后，向上方拐了个弯。

两人顺着管道向上游了一段距离，前方豁然开朗，陈然率先钻出了管道。

“水面有光。”

上方传来朦朦胧胧的光线，两人对视一眼、不再迟疑，直接向着水面游去。

钻出水面后，陈然才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水牢的内部。

这是一个密闭的地下空间，大小不过十个平方，而他们所处的水池就占了其中的一半。在另一边，一道道铁栅栏将房间一分为二。墙壁上的半透明水晶发出的光线并不算明亮，他们能看到的只有这些。

上岸后，陈然注意到对面栅栏围着的也是水池。不过池水很浅，顶多只能到他的腰部。

然后呢，任务在哪里？

他在狭小的监牢里转了转其实也没多少地方可转，水池里上岸后，走几步便是栅栏。他沿着水面和栅栏之间的狭小地带绕了两圈，一无所获。

墙面上也十分干净，一点可以作为提示的文字或者图案都没有。

难道要等新的监守者送犯人进来，然后才能触发任务吗？陈然茫然地想着。

他转头看向袭人，对方此时却皱着眉头，双眼紧盯着栅栏后的水池。

“怎么了？”

陈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光线昏暗，什么也没看到。

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少女从包裹里取出了一只弹弓。

“高级炼金产品。”她对陈然扬了扬手里的“高级货”。

接着，她裹住一枚金币，拉起皮筋朝着水池最深处的角落方向射了出去。

栅栏后先是响起金币入水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一声闷哼。

哗啦

在发光水晶昏黄的光线下，陈然看到似乎有人从水里站起来了。

“四百多年过去了，这就是你们新学会的打招呼方式吗？”一阵含糊的声音响起，对方似乎很久没开口说话过了。

接着，一个满头长发和胡须的白袍男子走到了栅栏旁。

“咦，你们是谁？”

“所以啊”那人靠在栅栏上，一边啃着陈然刚烤好的鸡腿，一边又向他伸出另一只手，“把我关在这里几百年都不管我，他们简直不是人！而我，想死也死不了，这种感觉可真难受啊！”

“别要了，没了！”

陈然一脸郁闷。他的食材包裹里一共就十来只新鲜鸡腿，还是名贵的砂城火鸡。这下倒好，自己一根没尝到，全落到眼前这个大叔的胃里去了。

“别扯淡了，我看到你包裹里还有很多食材呢。”那人三两口将鸡腿啃完，在身上随意地擦了擦，指着陈然的背包说道，“上等雪鹿肉，西海岸的鱼子酱，熔岩牛排”

陈然大惊，他包里的确有这些食材，“你怎么看到的！”

“这有什么看不到的？”对方撇了撇嘴，“赶紧的，给我烤块牛排。”

想起他刚才说的在这里被关了几百年，陈然皱了皱眉：“你是弑神者？”

那人一怔，摇了摇头。

“我是神。”

这下连袭人都不淡定了，“你浑身上下哪里有神的样子？”

胡子拉碴的大叔大咧咧地开始剔牙：“神的样子？搞得你见过神一样。”

“对啊，我见过。”少女说道。

陈然也跟着补充了一句：“还不止一个。”

“哦？叫什么名字，我哪个都认识。”大叔懒洋洋地剔着牙，吐出一口鸡腿的残渣，“呸！”

少女眉头一皱，站到了另一边。

“梅朵。”陈然说道，同时紧紧盯着对方的表情。

“梅朵？梅朵是谁？”大叔愣了愣，“这是你小子胡编的名字吧？”

陈然和袭人对视了一眼，接着又报出两个名字。

“红叶，卡尔萨斯。”

“卡尔萨斯？连他都能见到，看来你们也不是普通人嘛！”大叔一副对他提到的两人都十分熟悉的样子，“还有啊，红叶不是已经死了吗，现在应该叫她烈焰吧？”

“你真的是神族？”陈然凑到栅栏边，眉头紧皱，“神族怎么可能会被关在这里？”

“嘿嘿”

没想到大叔反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起来还挺丢人的：我不会战斗。被你们人类抓到后，就关到这里来咯。”

陈然愣了愣，梅朵也是这种没有战斗能力的神族。

“他们把你关在这里干什么？”他不解地问道。按道理，这个神族大叔被抓到后，应该立马就被那些人类分食了才对。

大叔一抬胳膊，露出黑黝黝的手腕。

“不好意思”他连忙蹲下身在水池里洗了洗，“你看。”

光洁的手臂上仍然沾着水滴，但并不妨碍陈然看到他手腕处的道道伤痕。

“豢养着，随时取血。”他淡淡地说道。

陈然双目一凝。堂堂神族被当成奶牛一样关起来，长期为人类供血，这也太耻辱了

“你被关了多久了？”

“一万多年吧。一开始，几乎每过一个月就有人来取血渐渐地，周期变成了一年再后来就几十年来一次咯。四百年前最后一次取血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大叔昂起头，看着历经万年依然牢固的栅栏回忆道。

“我猜啊，他们那族已经全部都死了。”

陈然还是觉得不对劲：“他们要你的神血不就是为了永生吗？”

他摇了摇头，“只用这种方式，是不可能永生的。延寿倒是可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后代血统越杂，效果就越差。”

“这都不吃了你？”陈然惊讶道。要不是众神之神“守护”的复仇和彼此间的厮杀，吃了神族血肉的弑神者们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大叔瞥了他一眼：“大概是不好意思吧。”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呸，人类吃的神肉还少吗？”

“我是他们第一代的先祖。”

陈然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先祖”

“对。”大叔的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虽然是神族，但我爱上了一名人类，并且结合在了一起。只不过生出的孩子一点神族的血统都没有，果然神族是无法延续的。”

陈然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但大叔并没有如他所愿，“我当时创造出人类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他们。”

陈然和袭人只觉得五雷轰顶，脑袋里各种信息来回飞舞，不断地回响并放大着。

“是你创造出了人类？”陈然难以置信地问道。他倒不是没想过创造人类的神明是谁的问题，梅朵也告诉过他那位神明的名字，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活着。

“对啊，就是按照神族的样子捏的，没想到魅力竟然这么大。”大叔似乎是想起了人类妻子的模样，一脸的怀念与陶醉。

“玄煌？”

“哎呦？”大叔意外地看了陈然一眼，“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是烈焰告诉你的吗？”

陈然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已经弄清楚了对方的身份，现在要做的应该就是救他出来了。

玄煌看着他在栅栏外转了好几圈，似乎在寻找什么，疑惑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找门。”

陈然头也没抬地说道。他很奇怪，组成栅栏的铁柱每一根都是完整的，难道牢门在水下？

“什么门？”

陈然抬望片刻，觉得这个神族大叔可能坐牢坐傻了。

“牢门啊，不开门你怎么出来？”

“没有门啊。”玄煌反而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人家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我出来，搞什么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