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春。

鹿鸣15岁，他做了个梦，梦到了班花李云霞。

从那以后，鹿鸣在班上就会有意无意的偷看李云霞，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喜欢上了班花。

但鹿鸣不敢去追求李云霞。他长相普通，身子消瘦，个子不高，唯一还算出众的就是一双眼睛特别明亮。李云霞呢，长相甜美，个子高挑，身材匀称，每天都能收到很多情书。

鹿鸣在班里是好学生，成绩优秀，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但是没有女生喜欢他，因为他老实。

学校里受女孩子喜欢的男生有两种，一种是长得帅的，第二种是那种会打架的，像鹿鸣这种三好学生只有老师才会喜欢。

这一天下午，轮到鹿鸣这一排打扫卫生，同排的有一个叫高小玉的女生，长得还算漂亮，身材很好。鹿鸣和其他同学都在打扫卫生，就高小玉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高小玉，你怎么不打扫卫生？”

高小玉鄙夷的看了鹿鸣一眼：“我男朋友马上就来接我，打扫卫生弄脏了怎么办。”

“那你擦黑板吧。”鹿鸣道。

“黑板更脏，全是粉笔灰。”

鹿鸣不高兴，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进来，高小玉直接抱住高大男生胳膊指着鹿鸣：“飞哥，他欺负我。”

高大男生飞哥走到鹿鸣面前：“你欺负我女朋友？”

鹿鸣摇头：“没有，我们都在打扫卫生，高小玉不动，我就叫她擦黑板。”

“飞哥，擦黑板好脏的，都是粉笔灰。”

飞哥一听，甩手给了鹿鸣一个嘴巴子：“马勒戈壁的，听见了吗？我女朋友说脏。”

鹿鸣很委屈，懦懦的说不出话。

一个打扫卫生的女生看不过去了：“哎你怎么打人啊。”

飞哥满不在乎：“怎么？我就打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那女生顿时有些害怕，不敢再说话。

飞哥哈哈大笑，搂着高小玉走了，后者临走前笑嘻嘻看了鹿鸣一眼，满脸得意。

“你怎么不还手？”帮鹿鸣说话的女生看着鹿鸣。

鹿鸣不说话，只默默地扫地。那女生一看，狠狠地一跺脚：“懦夫。”

————

回家的路上，鹿鸣拳头攥得很紧，想到被“飞哥”打，想到高小玉鄙夷的眼神，想到被同学说懦夫，一股不甘的情绪在心里发酵。

为什么？为什么打我？我只是叫高小玉打扫卫生而已，我错了吗？为什么说我懦夫，就因为我没有还手吗？

鹿鸣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但他毫无感觉。

“鹿鸣，走，烧豆子去。”

突然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胖子拍了一下鹿鸣肩膀，鹿鸣一看，是邻居李勇，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快到家门口。

鹿鸣家在S镇村里，周围都是丘陵小山，李勇和鹿鸣都是S镇中学初三学生，但不在一个班级，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这个季节正是蚕豆成熟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两人就会去附近小山上烧豆子吃。

把生蚕豆装在竹筒里，撒点盐再在火堆里一烧，那味道让人直流口水。

“我不去了。”鹿鸣现在没有心情。

“哎呀，走嘛。”李勇不管鹿鸣愿不愿意，拉着他就往附近山上跑。

两人来到山上，李勇动作麻利的生了一堆火，拿出竹筒豆子忙活起来，他一看鹿鸣在一旁一动不动，很奇怪：“你咋了？”

“胖子，我问你，我是不是很懦弱？”

李勇动作一顿：“怎么好端端的问这个？”

“你就实话告诉我。”

李勇放下手里活，挠挠头：“我觉得不是懦弱吧，是老实。”

鹿鸣自嘲一笑：“老实不就是懦弱吗。”

李勇觉得今天鹿鸣太不正常了：“鸣子，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鹿鸣不想说被打的事，他觉得太丢人了，正在这时，他眼睛一眯，视线落在山下公路边上一小竹林里，透过竹叶间的缝隙，鹿鸣看到了竹林里一男一女正搂抱在一起。

高小玉和她男朋友“飞哥”。

“狗男女。”

鹿鸣只觉得心里一股火蹭蹭蹭往上冒，眼睛都开始红了。

老实就是懦弱，懦弱就要挨打，就要被人看不起。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老实！

这一瞬间，鹿鸣下了一个决定，他捡起一根木棍就冲下了山。

“鸣子，你干什么？”李勇不明所以，被鹿鸣动作下了一跳，赶紧追着鹿鸣下山。

竹林里。

高小玉两人还在亲热。

唰唰唰——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一惊赶紧松开，顺着脚步声一看，一手拿木棍的少年正向他们跑来。

“鹿鸣！”

高小玉惊叫一声，赶紧躲男朋友身后。实在是鹿鸣此时的样子太吓人了，双眼通红，还拿着棍子。

“小子，你想干什么？”飞哥也被鹿鸣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女朋友就在身后，说什么也不能胆怯。

鹿鸣也不说话，提着棍子已经跑到了两人面前，棍子一抬就往飞哥头上落去。

“飞哥”大惊失色，身子下意识一晃，木棍从耳边划过，重重敲在他肩膀上。

哎哟——

飞哥疼得大叫，心头怒火冲天，忍着痛上前一脚踹鹿鸣肚子上。

鹿鸣脸上冒汗，但似乎忘记了疼痛，又把棍子往飞哥身上打。

“马勒戈壁的，想打架是吧，劳资今天不把你揍得你妈都不认识，劳资就不姓陈。”

这么一会儿时间飞哥已经调整过来，离开了鹿鸣攻击范围，因此鹿鸣这一棍子落了空。

“鸣子。”

李勇从竹林外跑进来：“你干什么？”

“胖子，你别管。”

李勇看看鹿鸣，又看看对面高小玉和飞哥两人，一下子有些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是不是受了欺负。”

“我说了，这事你别管。”鹿鸣眼睛通红。

“哟呵，来帮手了，好啊，劳资今天一个打两个。”飞哥满不在乎。

“一个打两个？你太看得起自己了。”鹿鸣慢慢朝飞哥走过去。

飞哥也朝鹿鸣走过来，而高小玉和李勇则是远远看着。

两人越来越近，鹿鸣突然一棍子下去，哪知道飞哥反应很快，一下子抓住了棍子，鹿鸣心里是发了狠的，见棍子被抓住，猛然扑过去抱住飞哥，嘴巴一张狠狠咬在飞哥耳朵上。

鲜血顺着鹿鸣嘴角流下。

“啊——”

飞哥惨叫一声，想要甩开鹿鸣，但后者就是死死抱住他不松手。

“鸣子，快松手松手。”李勇被鹿鸣这狠劲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抱住鹿鸣：“鸣子，冷静冷静啊。”这样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李勇的话还是起了作用，鹿鸣张开了嘴，狠狠把飞哥推在了地上，此时的飞哥早就没了战斗力，捂着耳朵哀嚎。

鹿鸣吐出一口血水，擦擦嘴角，见李勇还抱着自己，道：“我没事。”

李勇认真看鹿鸣样子，见他眼神已经平静，这才松开了手。

鹿鸣走到飞哥面前蹲下身子，甩手给了他两耳光：“以后看到我，给我躲远点。”

飞哥恐惧的看着鹿鸣，他怕了，从没有见过这么狠的人，也许单纯的打斗他可以赢鹿鸣，但那一股狠劲，飞哥知道自己永远也没有。

所以，他输了，输得一点不冤。

“是…”

鹿鸣笑了，一转眼看到旁边惊恐的高小玉，既然做了，就不在乎再狠一点。

“还有，高小玉以后是我女朋友，不准你再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