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饿狼招呼着手下将散落在寨墙下的檑木集中起来,目的已是昭然若揭,雉河集的寨门没有修筑瓮墙,寨门虽然由前后两层厚木箍紧连成,但是门面上连铁皮都没有包,只是钉了铁钉,极其容易用火攻破,而且这些檑木也是非常耐烧,若是将其堆积到寨门前,再厚的门也耐不住大火。
这时杨福成已经带人从侧面攻上了寨墙,在这个当口上,把守正门的捻军肯定会抽出兵力赶去支援,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出城反击,刘饿狼的人没遭受多大阻拦便将檑木堆积到了寨门前,随即开始点火烧起寨门。
很快大火蔓延开来,火势凶猛之极,火苗都快蹿到了寨楼上,张泷擦了把汗,忙派人回去求援,不一会儿,雉河集内的男女老少纷纷端着盛满水的锅碗瓢盆赶来救火,就这样外面在放火,里边在浇水,水火交融,寨门内外顿时浓烟四起。
张陈放带着刘灿云上了寨楼,用衣袖捂住口鼻,穿过滚滚浓烟找到了张泷。
“什么情况张泷哥?”张陈放忙问道。
“咳咳……是刘饿狼,在下面放火。”张泷一边咳嗦着一边指向寨墙之下。
寨墙下面烟雾弥漫,不可方物,张陈放只得放声高喊:“刘饿狼!小霸王张陈放在此,赶紧给我滚出去!”
刘饿狼也是被呛着鼻涕眼泪一把接一把,听到张陈放在喊自己,当即怒气横生,一心要为刘虎报仇,夺过手下的弓来,寻着声音射了一箭。
冷箭穿过烟雾擦着头顶飞了过去,张陈放连忙与众人俯到墙垛后,接着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乌龟!你女儿就在这里,不顾你女儿性命了吗!”
刘饿狼一听忙收起弓来,大声喊道:“小贼,别耍花样,否则老子让你死的到处都是!”
张陈放见刘饿狼存疑,不怀好意的看向蹲在身边的刘灿云,随后伸手朝她胳膊上使劲拧了一把。刘灿云疼的‘唉哟’一声,杏眼圆睁正要发作,张陈放哼了一声,道:“这是报那一针之仇!”随后向墙垛外摆了下头,示意她现身。
刘灿云只得站起身来,高声喊道:“爹,我在这里!”
浓烟之中,刘饿狼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忙喊道:“闺女!你没事吧?”
张陈放高呼:“放心,暂且留她一命!”
刘饿狼怒道:“小贼,快把我女儿放了!”
“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张陈放看了看天色,马上要黑了,又喊道:“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回去睡觉吧!要不然我可就把你女儿给睡了!嘿嘿,我小霸王可是说到做到!”话一说完,刘灿云气的浑身发抖,银牙一咬,飞身扑了过来,一副拼命的架势。
张陈放见其来势汹汹,情急之下单腿一软斜身闪躲,使出葬寒心诀中的挑灯看剑,他领悟不深只记住了步法,双手施展不迭,故而诳了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哪知刘灿云盛怒之下难以自持,扑空之后竟然一头重重撞在墙垛上,当即昏死过去。
逞一时口舌之快惹了麻烦,又见一旁张泷黑着脸,张陈放无奈道:“这……她这是要自杀啊,拦都拦不住,差点就玩完了!”
张泷蹲下将刘灿云抱在怀中,仔细查看,只见她的额头上撞了一个大包,好在没有流血,于是埋怨道:“你小子简直是嘴里砸蛤蟆,口无遮拦满嘴冒泡!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
张陈放悻悻道:“瞧你担心的,只是晕过去了,没事的。”
刘饿狼在下面并不知道寨墙上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又大喊道:“小贼,你等着受死吧!咱们明日走着瞧!”他刚才得知先前攻上城墙杨福成已被赶了下来,又一寻思天色已晚,再进攻也是无果,倒不如先回营修整一下,连夜派人截断涡河流入雉河集的水渠,再回去收集一些油脂,待到明天放火烧门,到时城内水源已断,杯水车薪决计救不了火上浇油。
做完一番谋划,刘饿狼与众匪贼在寨墙下骂骂咧咧了几句之后,披着夜色撤了回去。
张陈放自然知道刘饿狼绝不会善罢甘休,也能猜到水渠会被堵截,于是问道:“寨门估计已经被烧掉半撇了,明日若是刘饿狼继续放火烧门,那该怎么办?”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泷信心满满,“火来咱就堵门,找些砖石泥瓦,封上不就得了。”
张陈放思索片刻,不住摇头道:“把城门封死绝对不妥,此乃下下策。”
张泷还在为怀中的刘灿云自杀未遂之事耿耿于怀,没好气道:“你怎么那么多事啊,什么不妥?什么下下策?”
张陈放有理有据道:“我记得小时候有次去武家集,闲来与景怡读书,苗伯父曾经谈起过兵法,上兵伐心下兵伐城,反之上兵守心下兵守城。城门进可攻退可守,乃是一城之重,若是将城门封死,城外敌军总可以借助云梯练索爬进来吧?城里的却出不去了,总不能为了出城跳下城墙摔死吧?如果封住城门就成了一座死城了,简直是作茧自缚,只能死守不能反败为胜,这样一来军心不稳,还怎么打仗啊!”
“别跟我纸上谈兵了,你小子只知道整天喝酒,有带过一天兵吗?”张泷不以为然,“再说了,咱们只封南门,北门不还是畅通无阻嘛。”
张陈放问道:“北门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张泷点头道:“没错,这帮匪贼本来就是想占下雉河集跟鞑子狗官邀功,他们恨不得咱们拱手相让,不费一兵一卒占下雉河集。”
张陈放握紧拳头切切道:“那就好办了,就跟之前我所说,让给他们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刘饿狼那个狠劲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城破,百姓们可要遭殃了!”
“说的也是,”张泷紧皱了眉头,怀中一直抱着昏迷的刘灿云,渐渐体力有些不支,也没心思多做考虑,“明日看局势再说吧,实在抵挡不住,咱们也只能撤退。”
“最好是撤往伊家沟,蓝旗都在伊家沟与梭子岭驻守,城中的百姓们需得让柱子哥前来接应。”
“好,你可要考虑周全,还有,今晚一定要严加防备。”
张泷说完抱着刘灿云便走,张陈放喊住他,问道:“张泷哥,你这是要去干嘛?”
“自然是将刘姑娘送回去,都昏过去了,难不成让她在这里过夜?”张泷头也不回。
“好吧,但愿她没什么大碍。”张陈放有些愧疚。
“好好休息一晚应该就醒了。”张泷说罢便抱着刘灿云下了寨墙。
回到小院,张泷轻轻将刘灿云放到床上,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俯身床沿端详了一会儿,见她美目微阖,听她吹气如兰,虽是昏迷不醒,仍有万种风情。
垂涎已久的美人就在眼前,张泷口水都流了出来,浇不灭的欲火中烧。
色心一起,张泷再也按奈不下,起身将门窗关紧,吹熄油灯,蹑手蹑脚的钻进了床帐。
-
第二天一早,刘灿云缓醒过来,发现自己衣不遮体躺在床上,又看到卧在身侧的张泷,顿时明白了一切。
“啊!”她尖叫一声跳下床,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惊恐的看向张泷,颤声道:“你!你怎么能这样……”
“嘿嘿,我对你怎样啊?”
“你禽兽不如!”说罢刘灿云两行眼泪夺目而出。
“别哭了,我的美人儿,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放心吧,我不会始乱终弃的。”张泷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觍着脸厚颜无耻道。
刘灿云不言不语,只是怔怔的立在原地,泪水滑落脸颊,一脸的生无可恋。
张泷看她不声不响只是流泪,安抚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刘姑娘,我会娶你的,你就放心吧。”
“你娶我?为什么?呵呵……”刘灿云一阵冷笑。
张泷见她又哭又笑,心里发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泷哥,在不在?”屋外传来张陈放急促的喊声。
以防夜袭,张陈放在寨墙上呆了半宿,又连夜派人潜出雉河集找任柱商议对策,清早听说张泷未回住处,心叫大事不妙,匆忙跑了过来。
推开屋门,张陈放看到刘灿云泪痕斑斑,衣衫不整,大致猜到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张泷哥,你,你们……”
“你什么你,有什么事?”
“贼匪又来了,寨门外放了大火,寨墙上站不了人了,这次我看的清楚,是徐立壮那个老贼亲自督阵。”
“快,跟我去看看。”
张泷闻讯大惊失色,夺门而出。
张陈放回头看向刘灿云,五味杂陈,昨天在城墙上自己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张泷竟然真的这么干了,又想到曾答应过吴正谊不让她受到伤害,这下该怎么办?一切皆因自己而起,难不成真的让她嫁给张泷?
正在胡思乱想,刘灿云投来一个微笑,张陈放不明所以,只觉得她笑的很假,自己更是无颜以对,只得跟在张泷身后匆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