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院中,刚好看到孙家泰行色匆匆正要出门,似乎是有要紧事,孙千萍上前打了声招呼。
“二叔,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干什么啊?”
“萍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啊!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受欺负?”
孙家泰欣喜不已,问这问那,孙千萍一一回答,孙家泰又道:“对了!二叔还有事要去州衙一趟,你既然回家了就别回去了,等二叔回来为你接风洗尘!”
“二叔稍等一下!”孙千萍拦道:“有件事我得先问个清楚,我受众人依托掌管独子山,这事早就送回消息了,你为何要对外称我失踪了呢?”
“有吗?我有说你失踪吗?”孙家泰不肯承认,装起了糊涂。
孙千萍正颜道:“当然有这回事,整个两淮认定是苗景怡绑架了我,她都找到我问罪了,说我冤枉她陷害她,我费尽口舌好一阵解释,才消解了误会。”
“还有这种事?大概是二叔手底下的人搞错了吧,这帮没用的东西!你没来信之前,我倒是派他们到处找过你,既然如此我便吩咐下去,不让他们继续追查了。”搪塞一番,游走几步,孙家泰又道:“萍儿啊,你也别怨二叔行事不周,这不是担心你吗,那个苗景怡你最好还是少与她来往,苗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萍儿心中自然有数,多谢二叔挂念了!”孙千萍心知孙家泰与苗沛霖素来不合,自己失踪只是他借机为难苗家的说辞,苗天庆被栽赃嫁祸之事,说不准真如苗景怡所言,与孙家泰有所牵扯,于是又问:“还有一事,听说苗天庆被抓进了寿州大牢,这件事您是不是也误会了?”
孙家泰听出她言语中似乎是在怀疑自己,苦笑道:“萍儿啊,你可真是冤枉我了,苗天庆被抓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这不我正要去州衙商讨此事,正巧被你拦下了,不是,你关心这个干嘛?”
“苗天庆是被人栽赃陷害的,我可以作证!”
“你做证?他被抓有你什么事?”
“他为圣教送粮归途遭人陷害,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先把他放回去……”
“行了行了,贩卖鸦片乃是死罪,况且抓捕苗天庆乃是翁大人授意,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若是非要管这事,那得等我去衙门里边问问口风,回头再跟你说吧。”
“好的,那就有劳二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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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泰阴着脸出了门,路上越想越气,他与苗沛霖积怨多年,孙千萍此番举动,摆明了是站在苗家那边,当真让他琢磨不通。
“唉!做了这白莲教的圣女,到底是翅膀硬了!”
一路叹息匆忙赶到州衙,徐立壮早在衙门外拱手等候。
“孙兄,怎么才来?”
“萍儿回家了,耽搁了一会儿。”两人并肩走了进去,孙家泰四下观望,问道:“翁大人呢?”
“提审苗天庆去了,应是快回来了。”
两人互请相让,落座之后孙家泰问道:“我怎么听说苗天庆是被人设计栽赃的?这事你怎么看?”
徐立壮蔑笑道:“笑话,人证物证都在,怎么会有错!”
“我与苗沛霖素来不合,你又与他日益疏远,肯定会有人误认为是咱们从中作梗啊!人言可畏,对咱们也不利啊。”孙家泰不无担忧。
“哼!咱们秉公办事怕什么,这些流言肯定是苗沛霖为混淆是非蓄意散布的!”徐立壮满不在乎。
“对了,话说你是从何得知苗练偷运鸦片之事?”孙家泰忽然想起,十分疑惑。
“昨日在寿州北营公办,营外送进一张纸条,说是一名陌生男子留下的,点名指姓送给我。”徐立壮边说边从袖间取出一张字条呈给孙家泰,纸条上言简意赅:“苗练假借救灾之名贩运鸦片,于明日午时行经蒙城东庄往南!”
徐立壮继续道:“我也是将信将疑,便将消息上报给翁大人,翁大人深知鸦片之害,便下令彻查,我便让清风带人前去缉拿,没想到字条所述是真的。”
孙家泰啧啧称奇:“这就怪了,匿名检举之人,不仅知道苗练贩卖鸦片的勾当,还对其行进路线掌握的一清二楚,你说这到底是何人通风报信?”
徐立壮百思不得其解,摆手道:“罢了,先不论是谁了,想要对付苗沛霖的人肯定不少,怀远一战若不是他私设关卡阻扰援兵,怀远定远两城也不至于落入发逆手中,他不得人心,早晚众叛亲离!”
孙家泰赞同道:“说的没错,苗沛霖多行不义必自毙,咱就瞧好吧,他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
两人对苗沛霖大张挞伐,正议论的兴起,翁同书背着手板着脸踱了进来。
徐立壮迎上去问道:“怎样?翁大人,苗天庆可认罪了?”
翁同书摇头道:“倒是一块硬骨头,打死也不肯承认。”
孙家泰忿忿道:“他这是为苗沛霖抗着啊,翁大人,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追查到底,苗练今日贩运鸦片,明日就敢与发逆勾结,早晚会造反!我算是看明白了,苗沛霖跟张乐行的三年之约,只是掩人耳目而已,早晚他们会狼狈为奸,危及淮南一带。”
徐立壮恨恨道:“没错,当年我也是看走了眼,没察觉到他的虎狼之心,还引荐他支持他操办团练,到头来养虎为患啊!”
此时的徐立壮早已对苗沛霖心灰意冷,为自己引狼入室的行为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有什么用?咱们又动不了他,胜保对他多有袒护,还把义女许给了他的属下,这不明摆着告诫咱们,不要动他嘛!反正我是没什么办法!”翁同书也是非常气馁。
孙家泰神激昂道:“翁大人!如此放任苗沛霖倒行逆施下去,只怕他到时一举反旗,两淮生灵涂炭,一切可就都晚了!”
徐立壮也是附和道:“为了两淮的百姓,为了大清的江山,容不得姑息养奸了!”
“是啊,你们俩说的也对,我何尝不是如芒在背!”翁同书一脸凝重,不停的捋着山羊胡子苦思冥想,约莫一盏茶时候,忽的一拍大腿叫道:“有主意了!”
孙家泰忙道:“翁大人快说来听听!”
翁同书得意一笑,道:“有句老话,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不过不是咱们躲他,而是让他躲咱们!”
徐立壮道:“苗沛霖狼子野心,意欲割据一方,让他离开两淮,这不好办吧?”
翁同书道:“咱是没这个本事,可有人能行啊,如今洋夷进犯京畿一带,皇上都躲到热河去了,美其名曰木兰秋狩,可谁不知道是在躲洋夷啊,咱们不妨写信给胜保,煽惑他上书,让皇上下旨使苗沛霖率苗练北上勤王,朝野里不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吗,胜保带兵多多益善,这事啊胜保准会欣然同意。”
孙家泰拍手叫好,徐立壮提出疑问,“可苗沛霖能乖乖的离开吗?他若是赖着不走呢?”
翁同书道:“他敢!他还没反呢,若是违抗圣旨,就是公然造反,谅他也现在也没这个胆!”
三人心里很清楚,苗沛霖一走,附庸苗练的一些团练没了靠山,必将作鸟兽散,这些人大多都是趋炎附势之徒,加以威逼利诱,便能拉拢至麾下,就算苗沛霖能活着回来,也是时过境迁势力不再。
翁同书说干就干,当即命人呈上笔墨,修书一封,信中对苗沛霖大加赞赏,说他盘踞两淮,蓄势待发,建议胜保人尽其才,调其北上勤王,必定能将洋夷一举击退。
孙家泰为周全起见,又给新科状元孙家鼐写了一封信,信中也是让孙家鼐上书力荐苗沛霖,称苗沛霖兵多将广,报国无门,若是能召集北上勤王,实属两淮之荣,大清之幸。
徐立壮笑道:“两位大人写信,那送信的差事就交给我吧,我这就把信送到驿站,加急送往京城。”
孙家泰笑道:“你这性子,可真是够急的。”
徐立壮道:“苗沛霖早走一天,两淮便能多安生一天,两位大人,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