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景怡这几日过的委实不开心,从蒙城回来报信那日,苗沛霖倒是没把她怎么样,只是装腔作势抬手要打,被陈川红一拦,便甩了袖子黑着脸离开了。
也不知是闲的还是气的,隔了两天苗沛霖就让苗景开颁布了一则章规:各处练总下至练兵,但凡遇见苗景怡外出,一律贴身看护,严加约束,不得使其踏出苗练辖地半步,违令者军法处置!
苗景怡当着苗沛霖的面向陈川红告状:“娘啊,爹爹这是把女儿当犯人一样对待呢!”
陈川红怪道:“瞎说什么呢,又没把你给关起来,你爹也是担心你到处乱跑,惹出祸端事小,万一遭遇不测,你让爹娘如何是好?”
苗景怡不以为然:“女儿机灵着呢,能有什么不测,每次不都好好的回来了吗。”
苗沛霖吹胡子瞪眼:“哼,幼稚可笑,不知人心险恶,你天庆哥就是个教训,现在还关在寿州大牢呢!”
陈川红劝道:“好了,先生别生气了,可怜天庆啊,肯定在牢里受了不少苦,你让赵吾杰去求情,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早就回来了,城门都没进就让孙家泰跟徐立壮轰了回来,这两人实在太可恶!”
苗沛霖一说此事便恨恨不已,苗家后辈之中他最为器重的便是苗景开与苗天庆,这两人如同左膀右臂,如今苗天庆被羁押在寿州大牢,他也是十分着急。
陈川红唏嘘道:“唉!回想十多年前,你与徐立壮情同手足,如今却反目成仇,真是令人感慨啊!”
苗沛霖阴着脸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徐立壮一心甘愿做清廷鹰犬,能有什么办法?反正已经将他得罪透了,这个人啊不交也罢!”
陈川红担忧道:“这年头非友即敌,怕是他早晚对咱不利啊!”
苗景怡扬眉道:“还早晚?现在不就已经不利了吗,女儿早就说过了,天庆哥就是被他跟孙家泰合谋陷害的!”
苗沛霖叹道:“是又有什么办法?翁同书早已对我心怀芥蒂,肯定站在他们那边,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想要把天庆救出来,难啊!”
苗景怡提议道:“哼!实在不行,我就把孙千萍抓来,让他们拿天庆哥来换!”
陈川红脸一沉:“你好不容易洗脱了绑架她的罪名,这不是胡闹吗!再说她已为圣教圣女,你若敢对她不利,为娘决不答应!”
苗景怡叫道:“娘啊,您说的这叫什么话!您是觉得闺女亲还是圣女亲啊?”
陈川红佯怒道:“行了,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赶紧给我出去!”
苗景怡撇嘴道:“娘想让女儿去哪里?武家集方圆十里地,包括一直到双石桥镇的路上,都已被景开哥派遣的练兵堵了个严严实实,女儿现在是插翼难飞了!”
陈川红笑骂:“不知好歹的丫头,谁让你飞了,你就不能去街上走走?到处逛逛?”
“好好,女儿这便去走走停停逛逛转转,省的让您二老看着心烦。”
苗景怡摆出一脸委屈的神情,正要出门,只听一阵疾步声从院中传来,随后一个人影快步走了进来,差点与她撞个正着。
苗景怡不满道:“怎么了景开哥?急着投胎啊!”
苗景开无暇与苗景怡计较,喘了喘粗气,指向外面道:“叔父叔母,来了,太平军的赖军帅带了一队人,已经到了寨门口。”
苗沛霖一听,疑惑道:“赖文光?他怎么会来咱这里?有没有说什么事?若是邀我出兵,就说我不在寨中。”
苗天庆回道:“说是刚从天京赶过来,奉天王之命,有重大喜讯相告。”
苗景怡喜道:“喜讯?莫不是真要给爹爹封王?在庐州时英王可曾答应过我的,说是要为爹爹邀功封王。”
“有这种事?”苗沛霖一脸惊喜,冲妻女招手道:“走走走,赶紧去迎接。”
陈川红埋怨道:“急个什么,总得让我收拾一下,换件体面的衣服,先生先去吧,我稍后便到。”
苗景怡道:“我等着跟娘一起!”
苗沛霖点点头,也顾不上等妻女,叫上苗景开,匆忙往武家集外迎去。
待到苗沛霖走后,苗景怡道:“娘,方才您也不替女儿说句好话,无生老母画像还在徐家庄呢,您是不想要了还是怎么着?”
陈川红噗嗤一笑,“呵,你这是在威胁你娘吗?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事不用太急,越急越适得其反。”
苗景怡摆手道:“那可不敢,只是我与放儿哥哥说好了,明日与他在双石桥上见面,共谋画像之事,若是不去赴约,惹的放儿哥哥不高兴了怎么办?”
陈川红抿嘴一笑,“你找个由头出去便是了,不过得从景开那里找,天庆被抓进寿州大牢,武家集的练兵便都由他暂时管制了,你俩如同亲兄妹,他还能怎么为难你,再说你从小到大出外贪玩,哪次不是先斩后奏。”
苗景怡兴奋的搓搓手,“多谢娘指点,还是娘最疼我,等我出去了,一定取回画像!”
陈川红道:“行了,别嘴甜了,太平天国的人应该进寨了,走,咱娘俩也去撑个场面。”
母女俩来到苗府前厅,苗沛霖已将赖文光迎到府中,两人寒暄几句,赖文光拱手道:“苗大先生,实在是可喜可贺啊,天王久闻先生名扬两淮,誉满四海,实乃天国求贤若渴之才,特意派遣赖某前来,招封大先生为殿前北方电察天军顶天扶朝纲奏王千岁!”
苗景怡咂舌道:“爹爹的名号好长好霸气!”
赖文光道:“苗大先生,从今而后赖某便尊称你为奏王了!”
苗沛霖早已在意料之中,太平军在两淮势微,清军重建江南江北两处大营,天王唯恐腹背受敌,必定会想方设法拉拢自己,于是拱手道:“有劳赖先生了,跑这么远来一趟。”
赖文光笑道:“奏王,客气了,天王还有赏赐,几匣珠宝,还请笑纳。”
说罢赖文光抬手击掌三声,从外面依次走进四名年轻貌美的少女,每人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礼盒。
四名少女走到众人跟前,挨个打开礼盒,盒内盛满了光彩夺目的珍珠,个个晶莹剔透,圆润饱满。
“如此贵重之物,苗某可不能收。”
“天王所赐,您就收下吧!”
“不不不,赖先生奔波数百里来此不易,这些珠宝赖先生自己留着得了。”
苗沛霖一再相让,情真意切,他向来视金银财物如粪土,以往所得金银从不吝啬,都是一分不剩赐予手下将士。
赖文光见他如此慷慨,也不推辞,谢道:“那好,赖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又一拍手,那四名美貌少女齐齐跪在地上,赖文光又道:“天王还有赏赐,赐予奏王四名美女,以示褒奖!”
苗沛霖一听傻了眼,忙摆手道:“这,这怎么使得!”
陈川红一旁讪笑道:“恭喜先生啊,一下子得了四名美女,天王可真是好大方。”
苗沛霖苦笑道:“红儿别拿我开心了,我可消受不起,这美女也算了吧。”
赖文光道:“这,这四名美女可是从天王府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个能文善武,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先生金银不收,美女也不要,这不是为难赖某吗?”
苗沛霖与陈川红恩爱多年,实在没这个想法,又拒绝道:“苗某半截入土的人了,实在消受不起啊!依我看,还是赖先生自己留着吧。”
赖文光对女色兴致不大,又劝道:“奏王还是收下吧,什么赏赐都不要,都让给赖某,哪有这样的说法!”
“不不不,赖先生英雄气概,自当是美女配英雄!”
“哪里哪里,奏王过誉了,在您面前赖某哪敢称什么英雄,您就别推辞了!”
“且慢!”苗景怡见两人一个劲的相互推让,忽然大喊了一声,众人纷纷看了过来,苗景怡笑道:“好了好了,赖先生,您就别为难我爹了。爹,您也别为难赖先生了!这四名美女啊,我便勉为其难收下了!”
苗沛霖一跺脚:“你不是胡闹吗?”
苗景怡撇撇嘴:“那您倒是要啊?您又不要,赖先生也不要,四位姐姐生的如花似玉,看一眼就让人怜爱,好不容易大老远来了,总不能再让人家回天京吧?”
苗沛霖无言反驳,只得扬手道:“也罢,让她们跟着你吧。”
赖文光拍掌道:“如此也好,就当是景怡替奏王收下了!”
苗景怡大喜:“多谢爹爹!多谢赖先生了!”
那四名美女一听,纷纷面露欣喜之色,乖乖站到了苗景怡身后。
苗景怡得了这四名少女,心中无比愉悦,难免有些得意忘形,暗自叫道:“哼,那个爱摆臭架子的孙千萍,天天带着一大帮人到处招摇,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姑娘虽然不及她人多,但这四位从天京来的美女不仅貌美如花,还能文能武,不比她那些人强多了,待有机会便带着四位美女让她瞧瞧,让她知道什么是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