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虎久久不见回应,许澜亦未再言丝毫,二人就这般四目相对,场面一时好不诡异。
“晚辈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微生虎微微一笑,终于开口,却并未做出回应,反而问起了外面的事。
因为在他看来,说出他的意向就够了,并不需要言明具体,这件事许澜终究是要往上报的,直至报给那位副宗主。若是在此就说出,很难保证之后不会再添变数。
毕竟就先前许明所言来看,阴阳宗内部应极为复杂,远非一个长安山这般简单。他先前还将两者等同,如今想来实在有些可笑了。
而眼下,知晓外面的具体情形才是他最为需要的。通过方才许澜与许明的对话来看,许澜显然已经知晓了外面的情况。
许澜沉默片刻,随后亦微微一笑,似是知晓了微生虎此举深意,直接说起了外面的情况,并未对方才的问题再做纠缠。
安北
原本的阳光普照、风朗气清早已变成了黑云遮日、细雨连绵,城内家家关门闭户,却又不见灯火。街市上冷清至极,商贩们的物件被吹的七零八落,亦未见一人现身收取,就连往日以偷盗为生的毛贼们都不见了踪影。
最出奇的是,不仅寻常百姓如此,那些将军文臣亦然,就连信安王吴澈的府邸都漆黑一片,寂静无比。
此时的安北城就如一座废弃已久的死城一般,虽有淅淅沥沥的雨声连绵不断,却给人一种万籁俱寂之感。
如此景况并非仅有安北一地,自微生虎进入长安山后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虞国的所有城池都陷入了这种巨大的“沉默”当中。若说三十年前便算虞国国灭的话,如今的景象反倒更为符合。
沧澜居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敢。”
微生虎大惊站起。
“道友稍安,眼下情形还算乐观,我宗不会坐视不理。只是此事牵连甚广,不到万不得已,我宗并不愿强行干预。
解铃还须系铃人,功成与否,终究还是要归结在道友身上。”许澜抬手安抚,仍是面容平和,似乎对此并不担心。
微生虎眼神微闪,沉默片刻后再次坐了下来,向许澜抱拳,神色郑重。
“还请前辈指教。”
他从未想过外面那些人为了抓他竟会这般作为,正如许明所言,终究是他们低估了各方对他的重视。
眼下已非一家行破衡之事了,三清主导,各方默认,危及到凡人,于他而言就好如被捆住了手脚,他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事已至此,再如何后悔都已经晚了,他如今唯一能够希冀的也只有阴阳宗了。只要能够让虞国免遭涂炭,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许澜微微点头。
“眼下并非良机,道友不妨在山中小住几日,到时许某自会派人通知道友现身。至于道友所求,许某也会如实报禀宗内。”
“可是时日一久,那些凡人......”
微生虎面露急色,再次起身。
许澜抬手安抚。
“道友且放宽心,三清如此用意道友想来心知肚明,各方亦然,虞国子民应一时无忧。再说这等有违天和之事,我宗是断不会让其发生的。”
微生虎再次陷入沉默,许久后向许澜深深一揖。
“那此事就拜托贵宗了。”
“道友无需如此,对于此类事件,我阴阳宗一向责无旁贷。”
许澜起身上前扶起微生虎,语气郑重,神情严肃,令得微生虎不禁心生感激,随即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父亲,您说的故人......”
转过头来,便见得一男一女将将走进,皆面带喜色,赫然正是他多年未见的许灵殇许春梦兄妹二人。
似是未曾想到有外人在场,许灵殇面色一滞,言语顿时止住,忙向微生虎深深一揖。
“晚辈唐突,还望前辈见谅。”
许春梦随之一礼,却并未言语,默默退到许灵殇身后。
微生虎此时早已怔怔愣住。
场面一时寂静。
“呵呵,你二人来的正好,为父所说的故人正是这位前辈,看看可曾识得?”许澜的笑声打破此间沉寂,微生虎的面色逐渐平缓,静静看着许灵殇二人,眼神颇为复杂。
许灵殇二人则是眼神狐疑,许春梦小心翼翼地上前打量着微生虎,场面久久寂静,二人显然并未能认出微生虎的身份。
少顷,许灵殇正要说些什么,微生虎突然开口,微微一笑。
“灵殇兄,春梦姑娘。一别三十余年,可还记得微生?”
此言一出,许灵殇顿时瞳孔一缩。许春梦面色一滞,随之猛的倒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微生虎,眼眶逐渐泛起泪珠。
见此一幕,微生虎的心绪颇为复杂。二人于他意义非凡,往事种种相继于脑海浮现,不由鼻头一酸。
“你,你是微生兄?”
许灵殇语气迟疑地问道。
“是我,微生虎,当初那个在黎京山骗了你们的微生虎。”微生虎点头笑道。
听着微生虎的回答,许灵殇逐渐露出喜色,左手扯了扯许春梦的衣裳,看着微生虎正欲说些什么,这时只见许春梦突然转头奔了出去。
许灵殇见此顿时眼神异样,陷入沉默。
“呵呵,梦儿与微生前辈多年未见,有些羞怯也属正常。既然此间事了,殇儿,你带着前辈去住所歇息吧。记住,切勿怠慢了。”许澜的声音自一旁传来。
微生虎眼神微闪,随即转身抱拳。
“劳烦许家主了。”
许澜亦抱了抱拳。
许灵殇此时看了看许澜,又看了看微生虎,心中颇为疑惑,却也未再多言,抬手伸向门外。
“前辈请。”
微生虎笑了笑,随即走出,许灵殇紧随其后。
堂内,许澜回到主位端起桌上的一杯清茶抿了抿。
“此子你如何看?”
“有些过于仁德了。”
屏风后传来声音。
“呵呵,我倒觉得这正是此子的可贵之处。”
“看来你很欣赏他。”
“不然,这样的人很难走远。我虽赞同其所想,却并不欣赏。”
“所以你认为宗内会如何定夺?”
“宗内......昌祖的心思,谁又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