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艾吉奥与母亲和妹妹告别的时候躲进了马车车厢里,悄咪咪地给现世那边拨了个长途电话。
“喂,阿萨辛刺客外卖。”
“咦,你怎么又联系这边了,出什么事了吗?”对头是一个清冷的女声,想必是我们的大人。
“我到这边没有一年都有半载了,好不容易有空跟你们汇报情况,这态度让我有点寒心哦。”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头的娜娜阴阳怪气地说“我们不是刚联系不久么,你还让我们相信你来着。怎么?这么快就扑街了?”
这是什么状况?距离那时我假意投靠圣殿骑士团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她却说我们才刚联系不久,难道是这通电话拨错了?正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的时候,那头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由于最近发生了很多事的缘故,我的神经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不知怎的脑海中浮现出机关穿甲弹攻击实验室防护罩的场景,特别真实。于是我紧张地把嘴凑向手腕通讯器问道“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实验室遭到袭击了吗!你和博士还安全吗?”
正当我热切关注着那边情况的时候,娜娜不冷不热地回话说“你最近的中二病症状越来越严重了,现在还并发症引起了臆想,嗯?太不令人放心了吧,真怕某天你突然就在那边被人干掉了,我接下来一年的土就要白吃咯。”
不是,我怎么就中二病了呢?我知道实验室可以实时观察我的情况,我喊个招式名怎么了?飞空斩和雷刚爆拳很捞吗?打架时喊出来才有气势好不好,有时候招式名还可以诱导忽悠敌人,作用可大着呢!当然,这些辩驳我没有长篇大论地跟娜娜叙述,毕竟时间紧迫。
“你们那边到底怎么了啊快告诉我!这打仗一样的动静是怎么回事!”我朝通讯器低吼。谁知那头突然就没有人回答了,地动山摇般的动静却还在持续,我是真的着急了,有如千钧大石压在脚上却搬不起来那种。好一会儿,那头的娜娜才支支吾吾地回话。
“我……我,我在做菜。”
“什么,再说一遍?”
完了,我已经担心到失聪了。我刚刚听见了什么?那个浑身杀气气势逼人人见人怕的女,她在做菜?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年前各种悲惨的训练场景像放电影一样在我心中上映被踢到墙上、被纤细若柳的臂弯夹晕、被喷射式动力鞋踹脸……那个人长得很漂亮,却有着魔鬼般的行径,现在等于她在变相告诉我,她是个贤惠之人?
“今,今天是父亲节。”娜娜发出我从未听过的柔和声音,我可以想象此刻她脸上的红云。原来是这样啊,父亲节,做菜,真孝顺……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咳咳,这个不提也罢。来说正事,我之所以觉得我们刚联系不久,是因为不同世界之间有时差。”
异世界时差?又一个有意思的概念。
“时差由蓝星自转产生,只不过是照到太阳时间的先后而已,跟我穿越到的世界有瓜吗?虽然我是个技术宅,但好歹也是个毕业的大学生,这点知识还是有的,你不要骗我。”
“这么跟你说吧,因为有距离所以会有时差对不对?我们两个世界之间的距离特别特别远,以至于你那边过了很久我这边才过了一会儿的感觉,这么说你懂了吗?”
“你骗人,这分明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哪是什么时差!”
“可以嘛,还以为凭你的智商很容易就能骗过去呢。”娜娜挖苦式的夸奖又出现了,“总而言之就是因为世界距离的缘故,你没必要了解这么多,你只是个打工仔。”
“是,我是打工仔……”
唉,都说知识改变命运。我感觉现在自己就像是一只小白鼠,被两个掌握核心科技的人玩弄在了鼓掌之中。不行,以后在学习方面也要加把劲!不知不觉间,我居然变得上进了起来,这真是件令人害怕的事情。我一五一十地跟娜娜报道了自己在圣吉米那诺的表现,并将未来的打算告诉了她,让她传达给博士听。
“这样啊,那你继续加油吧。”
“好冷淡啊,你们还算是我的监护人吗?”
“没办法,你那边的进展一秒飞速,我们根本监控不来,只能任你自由发展了。”这也是时差的弊端呐,我有紧急情况的话实验室那边恐怕也是帮不上忙。娜娜继续补充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快跟进的。一句话,祝你好运。”
“好,你的菜做得怎么样?”由于心里总有种不爽的感觉,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好,很好呀!”
“呵呵,你居然用语气词了。”
“我就不能用语气词了?”
娜娜极力想把自己冻回去,却总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我暗爽着,贼兮兮地笑了起来,“怕不是菜做糊了吧?”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感觉接下来娜娜就要狡辩的时候,熟悉的男中音跨越了世界之间的界限,给在另一头的我带来了无限的欢乐。
“哎呀,傻妞儿,菜都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也体验了一次笑成秒表声是什么感觉了,超爽的!然后电话就被某人羞愤地挂掉了……将胸中的笑气全部排出去之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中有暖流淌过。
“好想仰天大叫一声啊!”我在马车车厢中振臂高呼,不管是为了自由还是冒险还是宝藏,这一刻都值得庆祝一番,痛饮一杯寒鸦号上的朗姆酒。
“叫吧孩子,别把压力积蓄得太多了。”马里奥和艾吉奥叔侄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车窗外,正以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快乐瞬间就被冻结了,就像某个企业家正需要资金周转时,钱却被银行冻结了的那种冻结。
“你们站这多久了?”
“从听见你的傻笑声开始。”艾吉奥单着一只眼扶着窗户,周围是一群仪容严肃的侍卫,可我总觉得他们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如今一定在死命憋笑,因为我的鹰眼观察到了其中一个人紧咬着嘴唇。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社会性死亡?
……
马车颠簸,相当颠簸。如果说人体算是某种运作车间的话,那我的五脏六腑现在就是在玩碰碰车。
“好奥颠点呐啊!”舌头差点被咬到,我成功利用这个环境学到了颤声发音方式,可喜可贺。艾吉奥什么也没说,他深知无论他说什么自己的声音都会被马车车轮碾过小石子的声音盖过,于是递给我一个习惯就好的眼神。
开始我还不知道,佛利在威尼斯前面一站,所以我们二人可以同乘一匹马车先到佛利,然后我再想办法搭船去威尼斯。艾吉奥就留在佛利建立起刺客的势力以期对付波奇亚家族庞大的军团,而我则去威尼斯寻找这个时代的金苹果,以免被可能已经握有一件圣器的罗德里戈捷足先登,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啊,要是能一路顺风,平安到达就好了。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后方马蹄掀起的风尘,拉车的马儿也累了,不时发出嘶鸣,鼻孔喷出的气也越来越粗重,这已经算是马里奥马厩里最上等的马了,可惜还是不堪重负,速度有下滑的趋势。车夫是个爱马之人,不愿意一直踢打马肚子和甩缰绳加速。后方的风沙烟雾中,几个骑着马的身影若隐若现,他们显然不是来送行的,而是来送别的,送我们上黄泉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