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文德身旁那个人仰天长啸一声，余音未了又低着头哼哧哼哧地喘着气，豆大的汗水从其脸庞滑下。

“兄弟？”理查德也察觉到沃克气质上发生的变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啊，是我。”

沃克缓缓抬起头来，全身上下满溢出令人飙冷汗的杀气与狂气，眼睛深处燃烧着碧绿色的地狱之火。

“欢迎回来，吴克。”葛文德伸手想扶沃克，咽喉却被对方手臂上延展出的刀刃抵住了。

“别碰我，你这家伙！”

“冷静！”

葛文德身上发出奇异的光芒，沃克受控制般将战刃收了回去。

不出我所料，吴克和葛文德并不是上下一条心的。因为他们一人崇尚暴力杀戮，一人热衷于将旁人利用致死，根本不会有“英雄相惜”的合作空间，而且二者似乎上下位有别……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双胞胎兄弟吗？”

事实摆在眼前，傻子也能看出来了。沃克和吴克其实是一人，那些兄弟手足相残的故事不过是比较强的那个意识为了掩饰自己而编造出来的而已。

“不是，他们是两心同体，类似于人格分裂之类的东西。不过沃克精神异常的程度还要在那之上，甚至影响到了身体……”

话还没说完，沃克继意识上的转变后，又开始了身体上的转变。先是以比节竹还要快的速度长高，然后是比p图还要夸张的肌肉膨胀……一条从刺青光头一直延伸至脚的伤痕在身体表面开裂出来，不出所料应该就是艾吉奥当初留下的。

变身完成，沃克彻底成了吴克。

“可恶，这次真是睡得够久，要找机会宰了那小子。”一向沉默寡言的吴克活动起筋骨来，神色不善地看着葛文德和我，他并没有把任何一方当作友军的意思。

“这个秘密又让别人知道了，真是麻烦。”吴克冷酷地看向这边。他愿意帮葛文德“打工”的理由我也能猜出个七八了，无非就是人格秘密被知道了，又干不过人家，只好乖乖入伙。照当下的情况来，他应该是认为我要容易打杀多了，这就很让人不爽。

“将功补过吧，你可是将我的宫殿拱手让给这些贼寇了呢。”葛文德站到一边去，将足够的作战空间留给吴克，后者则是不满地皱了皱眉。

“上次那个家伙呢，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你不行，因为过不了我这关。”我让不知所措的理查德退到一旁，独自面对吴克这头机械猛兽，心中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第二回合，开始了。

身上爆开一团团血雾，吴克化身成钢铁怪人。他的四肢是能绞碎敌人武器的纳米战刃，身上有旧患的位置悉数用能与身体融合的金属填充，惊人胆魄的杀意几乎让空气冻结，阻塞天上的流云。

与其刽子手的身份相符，吴克身上每一个部分都是凶恶的杀人武器，被他身体不同的地方击中如同遭受不同的刑罚。即便受害人没有这种自觉，等量齐观的痛楚还是会让他体会到什么叫人生不值得。

“没有那个白衣刺客，你根本不值得一提。”与吴克骨肉相连的长钢刃随他走动而在地上拖行，不过是轻微的摩擦，地面却像豆腐一样被切开了。

杀气腾腾的吴克仅是站在眼前就让人浑身不自在。虽然他身上没有葛文德那种压倒性的存在感，但在那对犀利的斩切钢刃下，猎人不免也要沦为白兔。

哗！

那是风灌进衣服的声音，吴克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啊，后面。”观战的理查德怪叫了一声。

气焰状的雷铠顷刻覆盖全身，我脚底一滑带起闪电离开原地。然而吴克早已用杀意将我锁定，一对钢刃如影随形地截杀而来，斩断对手所有的退路。

“这个形态可不是为了逃跑而变化出来的！”

钻过幻影钢刃的扫荡，我一拳打在吴克的胸膛上，有种打到几尺厚的钢墙的感觉，手腕因反震而扭伤，这勉强出手的时机就不大好。

不想吴克硬生生将冲击承受下来，一对钢刃成十字向着这边猛压。我端起手臂阻挡，钢刃的锋利却穿透雷铠和硬化膜直达血肉，殷红的血从黑色的皮肤上淌下，一身蛮力的吴克将我压到墙上……又一次陷入了绝境。

噗！

一柄钢刃从下方捅进了身体，温暖的热意涌上伤口，从体内导出体外。我死死咬牙，一手抓握捅进身体的钢刃，一手抵挡着压向咽喉的另一把。不知是不是因为那股暖意流出身体，我开始使不上劲。

唔，真没想到会这么伤，虽然避开了要害……

“死吧！”

吴克的脸凑得很近，如果不是我的手臂挡在前面，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通过嘴来咬碎我的脖子。

直勾勾地盯着吴克的一对青眼，我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

“嘿，沃克你在吗？”

当事人愣了一下，旋即露出嘲弄似的笑。

“一旦我的意识占据这副身体，只要是我不愿意，那个软弱的家伙是无论如何也出不来的，死心吧。”

“是吗？我赌你等下会乖乖下去。”

“那你来试试吧。”吴克手上发力，想拧动捅进我身体的钢刃以造成更多的出血量。

控制！

“醒醒吧沃克，不要让这个恶魔占据了你的心灵，你可是条硬汉啊。”

“没用的，乖乖接受你的死亡！”

“住手！”

理查德大喊着要向前助阵，却被同样在观战的葛文德一脚踢飞。

“这是“私人恩怨”，请不要插手。”葛文德伸手拍拍自己的裤腿，看也不看被踢得东西不分的理查德一眼。

“你干得不错，吴克，值得称赞的精彩战斗。短短几秒就将改造人的力量发挥得淋漓尽致，父亲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父亲？葛文德果然是有硬后台的啊。

我双目无神地滑倒在地，墙面上拖出了刺目的血迹。

“是啊，干得不错……”

杀心未泯的吴克猛地转身，向一直都轻松写意的葛文德掷出纳米战刃的一部分。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葛文德完全没有预料。他被一片轻薄的钢刃贯穿腹部，不解地看向吴克，脸上依旧没有痛苦的神色。

“干得不错，沃克……”

我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扶着墙想站起，如释重负地看着面前那个熟悉的背影。

“你怎么可能向我出手！”葛文德不顾伤口大出血，一手将腹部的战刃拔出扔到地上，然后用被刀具割伤的手取出藏在身上的人造苹果。

吸收了大量的生命，人造苹果绽放出比真正的伊甸圣器还要耀眼的光芒，试图治愈葛文德身上的创伤。

与此同时，沃克经由人造苹果改造过的身体出现了排斥反应，他痛苦地蹲到地上，一只眼是青色一只眼是褐色，看上去相当怪异控制技能只唤醒了半个沃克，这个身体的主导权当下由两个人格对半分。这也就是沃克能不完全受控制，出手伤到葛文德的原因了。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么，刺客！”

被自己人所伤的葛文德终于怒了，鲜红的血从大口径的伤口流出。人造苹果发挥力量在伤口周围修修补补，新的血肉开始蠕动、生长，但这显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修复的创口。

坏人死于话多，好人死于漏刀，趁你病要你命！

我拨动手腕处的开关，飞行袖剑朝葛文德眉心抽射而去。葛文德抬手护住脸，寒星一点的剑尖刺穿了他的小臂，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伤。

可恶！

我无法从地上爬起，涓涓细流而出的鲜血带走了我身上的大部分力气。只夺回身体一半控制权的沃克胡乱挥舞着刀臂，嘴里念念有词被一脚踢开的理查德好像也昏了过去，生死未卜。无人给予虚弱的恶魔致命一击！

眼看着葛文德就要恢复气力的时候，一直默默无闻的两个人动了，连我也以为他们被第一波怒涛般的冲击轰死了，可事实却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两名刺客战胜了恐惧。

“本！班！”

那天晚上热情跟我打招呼的两名守卫小兄弟，不惜一切地从地上爬起，扑向受伤的葛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