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赛塔宫到市集原本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在雷霆符文的速度加持下，我和卖鱼商人很快就回到了他摊位的地方。到了晚上，这里乌灯瞎火的，完全没有了白天的盛况，看来威尼斯人不喜欢开夜市呢。

“到了。”

我回头轻声提醒趴在我背上的卖鱼商人，他的体重不轻，而且身上的鱼腥味有点大，行者若是有意识的话现在都怕是要哭了，它会恨不得从刺客袍变回原型然后从我身上脱离。

“啊啊，哦。”

卖鱼商人慌张地从我背上跳下，迷茫地扫视着四周。

“奇怪，刚才我们不是还在赛塔宫那边吗？怎么一下子就到市集这边来了。”

“我脚程有些快而已。”我轻轻一笑，开启鹰眼确认过周围没有会惹是生非的目击者。

卖鱼商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说“您不是一般人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你能告诉我那些警卫为什么会打砸你的摊位不让你做生意吗？”

我正好想向本地人打探点情报，受恩于人的卖鱼商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跟我讲了个通透。

原来是这个城市的其中一名财政大亨在从中作梗，他要求商人们要听他的命令联合起来，以便获得控制权。商业是当下威尼斯重要的行业，把握住它就等于牵住了一条很长的利益线，很容易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那座在诸多民房中鹤立鸡群的建筑赛塔宫，便是这名叫埃米利欧巴巴里戈的官员所占据的地盘。他们巴巴里戈家族在威尼斯握有很重大的权利，议会中有三个以上的议员是出自或附庸他们家族的，像极了名门望族。

“我是交了租金的，他们没有权利不让我卖东西！”卖鱼商人气急败坏地说道。

“为什么不去找你们的总督呢？我在佛利那里听说威尼斯总督是个深得民心的人，他不可能对你们这些陷入水火之中的商人坐视不管吧？”

卖鱼商人垂头叹气地收拾起自己的烂摊子，无奈地说“没用的，我们的诉求传不到总督大人那里，请愿的路上有太多拦路虎了，我还是收拾收拾回乡下种田算了。”

类似于御前告状吗？

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只好把这当成是一句玩笑话，跟他聊了聊我自己也是背井离乡的人，希望他方才受到的惊吓能平复下去。没过多久，摆脱了追兵的杰克和沃尔波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哈、哈，老大你怎么一下子就没影了呢。”

“我们做到了，请让我们加入。”

杰克和沃尔波……他们是有才能的人，也有一颗正直的心，相信日后不会为刺客组织抹黑。我在心中向阿泰尔导师道过几次歉后，决定收下他们传授刺客的技巧。

“好吧，你们赢了，日后就跟着我混吧。”

“太好了。”

两个半大不小的男人眼中闪射出小孩得到认可时才会有的光芒。

“你们几位是什么关系？”卖鱼商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师徒！”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导师吗？我的境界还差得远呢，这个称号实在消受不起……

“你们还是接着叫我老大算了。”

“那更好。”

沃尔波乐呵呵地搓着手，难以联想到这么热衷于刺客事业的人先前是一名圣殿骑士，人观念的切换带来的巨变也是不可估量的。

“总觉得你们会在威尼斯干出一番大事业，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卖鱼商人释怀地看向我们，接着发出了令人难以抗拒的邀请。

“你们要来我家吃顿便饭吗？虽然我今天一条鱼也没卖出，没什么钱，但我想好好招待帮助过我的人。”

我刚想婉言拒绝的时候，蹭到了那空空如也的口袋。拜女飞贼所赐，我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想喂饱突然增多、算上自己的三张嘴，简直是天方夜谭。抱着不想初来乍到就忍饥挨饿的念头，我答应了卖鱼商人的提议。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请进！小小寒舍，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卖鱼商人走到门边请我们先进。我们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接受了他的礼仪，相继进入了他的房子。

“这几位是？”

屋里头迎上了一名裹着头巾、穿着围裙的女子，她似乎在为家里准备晚餐。饭桌上坐着一对金童玉女，各自双手握着大大的餐具栋在桌子上，连来了客人也不甚在意，全神贯注地看向厨房。

“说来话长，这几位是今天帮了我的恩人，算是我们家的贵客了。”

“我这就去多做些菜。”

卖鱼商人的妻子相当贤惠，跑回厨房为我们加菜去了，他本人则打开家中的酒柜取出了一瓶似乎是在庆祝的时候才会小酌一杯的酒，慷慨地为我们三人倒上。

“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不然我今天……”

“嘘，孩子们都在呢。”杰克将手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卖鱼商人不要在孩子们面前提这么可怕的事，没想到他也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卖鱼商人会意地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虽然有点心思，但还是贪吃占了上风，没有留意到父亲有些落寞的情绪。

“几位是初到威尼斯的吧？”

“有那么明显吗？”我笑着抿了一口酒。

“哼，只有你们这些人才会有勇气当斗士啊，威尼斯人都相当胆小呢。”卖鱼商人不满地说道，然后话锋一转。

“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在我家暂住下来。”

“这怎么行，你还有两个孩子呢，我们在这会打扰到你们的。”

我连忙摆手拒绝，沃尔波和杰克倒是有些蠢蠢欲动，但被我狠狠瞪了一眼后又把视线转到了窗外。

“呵，不用客气，今晚你们就先住着吧，反正现在你们也不好找住处是不是？说不准埃米利欧的人已经在外面找你们了，他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们在他地盘上“玩耍”，他怎么可能会让你们“耍赖”？”

“是我们不会善罢……”杰克瞥了眼下方看着他的孩子，立马改口道“我们会陪他们玩下去的。”

“我们几个浪子是无所谓，关键是他一天压在那里，商人们的生意一天就做不成，威尼斯不太平啊。”

“是啊，所以我才让你们住下。”

？？

话题因商人夫人上菜而中断了。平常家庭中想吃到大鱼大肉一般是不可能的，但今天我们却偏偏吃到了。

商人在凶暴的“城管”士兵手里保住了一些威尼斯的水产，卖不出去正好便宜我们了，这一顿也算是吃得津津有味，主客皆欢。

最后，我们为威尼斯这美丽的城市干杯了，尽管当下有污秽需要清除。